“你觉得,你是英雄吗?”
隔着镜面,灰发的男人发问。
“不是。”
对着镜面,灰发的男人回答起来没有半点犹豫。
“如果连你都不算是英雄,那到底什么是「英雄」?”
“我不知道,或许怎样都可以?”
“勇武才智过人,能够满足和实现所有人的期待,成就一片佳话者,可谓‘英雄’?”
“可以吧,但那只是被众人倾注憧憬后所夸大的强者,并不能完全代表「英雄」这一概念。”
“你是说,一个只活在众人假设中的理想他者,不配‘英雄’之名?”
“也可以这样理解,毕竟,与圣人无异的完美利他者如果真的出现在了现实中...想必在欢呼声下,人们的心底里,一定会感到不安。”
“是啊,无缘由就意味着无自私,可「人」作为「个体」必定是有着自我的一面,又怎会全盘接纳来自他人的无私呢?”
“所以,传统意义上的英雄...果然还是只能活在影视文娱作品当中吧。”
“那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
“一定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吗?”
“是你的话,已经能给出足以说服自己的答案了吧。”
“......”
灰发的男人沉默许久。
终于,他回答了自己。
“真正的「英雄」啊,一定是——”
论及「英雄」的定义,他首先想到的是东条悟,《假面骑士龙骑》中的白虎骑士(大牙)。
2002年,敏鬼的剧本加上小林阿姨的脚本,使得这部主打群像的英雄特摄,在角色塑造上显得无比细腻。特别是在后期出场的,以白虎形象对标主角城户真司赤龙形象的东条悟,其个人剧情,放在全片的各种矛盾人设里都堪称是讽刺。
东条悟参加骑士战争的理由与愿望清晰明了,也十分执着——那就是成为英雄。
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与“英雄”之名背道而驰。
在与骑士的交战中以偷袭为主要伎俩(偷袭虎),行事风格如气质一般阴暗不说。还魔怔似地,认为镜世界是自己成为英雄的必须而选择了忘恩负义,将自己的老师与同学残忍杀害。后续更是倒打一耙,击败并间接害死了曾救下自己的人。
而他在造成恶果后,还能理所应当地将一切都甩锅到自己的理想上,即全都是为了成为英雄。
就是这样一个不自知的人渣,最后却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十分尊敬的老师(由他亲手杀死),而下意识地选择了在疾驰的货车前舍命挺身,为救下一对父子而死。
日后,一张自垃圾桶中被风卷起的褶皱报纸上,有关东条悟的报道标题为“救下亲子的英雄”。
他直到死前都还在思考着如何成为英雄,他直到死前都不明白如何成为英雄。但在他死后,真正使他成为英雄的,却是那,将执念尽数抛之脑后的无意识之举。
正如北冈秀一对东条悟的评价——“所谓的英雄,在想要成为英雄的瞬间,就已经失去资格了。”
又如《一拳超人》中的琦玉。
在英雄成为职业并逐渐变质的社会中,真正使琦玉打破限制锁、成为比谁都强的一拳超人的...绝不是区区坚持锻炼、合理作息那么简单。
而是在最初,他解开领带放弃找工作,决心要为了眼前的无辜孩童而成为英雄的,那一瞬间。
正如琦玉本人对自己的评价——“兴趣使然的英雄”。
当然,这两者都是虚构作品中的角色,都有着一定的创作加工成分,硬要说的话,他们依旧偏向于“传统英雄”之列,是比较理想化的存在。
不过,二次元的作品也是由三次元的人创作出来的,虚构亦是依托于真实。
没有道理说,人们对于「英雄」的思考与解构就一定全是空中楼阁。你看隔壁大陆的超英漫画,卖得最好的、最经典的一些篇章,不也大多是探讨英雄主义与社会人性的吗?
人们始终是会思考的,越是思考,只要是愿意去思考,就总能在历史的重复滚动中,朝着事象的本质更进一步。
那么,现在,「英雄」之于「人」的真意到底为何呢?
将问我才活了二十多年,他或许直接间接地救下了数百万甚至数十亿人,也出于各种理由而夺走过无数人的生命。但说到底,年岁尚浅的将问我,还并未与太多人产生过交际。
是故,他还没有能力去用这般的短暂人生为凭,对某种概念作出绝对正确的定义。
他的答案,就和过往的无数思考者一样,是对历史与经验的又一次解读。
罗曼·罗兰在《米开朗基罗传》的序语中表达了对理想主义的憎恨,他认为理想主义是一种裹挟式的自欺欺人,是一种无比弱懦的表现。
他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看到世界的本来面目并热爱它。”
将问我在此之上,对自己回答——
“英雄即是在认清自我后,依然能鼓起勇气照镜子的凡人。”
接受自己,但不畏惧自己,接受现实,但不畏惧现实。
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的,那无缘由的勇气,便是「人」能够成为「英雄」的关键。
而既然人人都可以是「英雄」,那么,英雄也就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也正是当人们放弃幻想,不再考虑着一跃登天、摆脱现实成为超越社会的英雄时,他才真正获得了成为「英雄」的资格。
“所以啊,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偶尔想要做点什么,但事后还是要回家的凡人罢了。”
将问我的确可以不去面对由「界限:因果」而生的,那向往着成为「人」的「兽」。
TA象征着因果循环,是模糊了开端与结尾的「过程」本身,TA是「无限」,亦是包揽了所有可能的「命运」。
TA即是「根源(界限)」的化身,是无法以常理看待的超然存在,与其说“能否击败”,不如说在TA的身上根本就没有“胜负”或“生死”的概念,没人能阻止其衍化。
因为TA是意外,也是注定。
将问我作为历史上唯一一个以因果界限亲和者的身份晋升六阶的灵能者,便是唯一能接触到TA的人,却也是唯一一个...绝对不可能赢过TA的人。
甚至,只要将问我与TA产生联系,就会大幅地加快TA的成型。TA在过往千百年里的“努力”,还不如与将问我面对面进行交流的几句话。
按理来说,想要规避TA成型现世的糟糕结局,将问我是该远远地跑开,一辈子都欺骗自己,不去与北极点的眼睛对视。
但将问我就是去了,不仅去了,还揍了TA好久好久。
他成功了,他成功地把化为「人」的命运给活生生地打回了初诞的原型,但代价是——
伪七阶的将问我也被这交互的过程所同化,与「界限」深度连接的他逐渐失去了「人」之型。
「七原·傲慢」给了将问我在六阶与七阶之间只迈出半步的作弊权限,但架不住揍人上头的他主动靠近了「根源(界限)」。
不过,若是想要完全镇压住TA,没有做到这种程度的觉悟是不可能的。
而且,若是为了阻止TA在将来再次化形,避免因果与宿命成为玩弄世人的实质性镣铐与枷锁,非得是永久地钉死TA,不给半点机会才行。
总之,要坐黄金马桶力(悲)。
‘难道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给手下的罐头人起名叫作灰骑士,我就也得坐上马桶堵亚空间通道?’
在挥出最后一拳,把命运打得彻底不吱声后,空闲下来的将问我于单调的「无限域」中想到。
但也说了,将问我并非英雄。
一时兴起,来揍你一顿、给你个教训就发泄得差不多了,打完、爽完了,哥们可是还要回家吃饭的呢!
将问我有自信,能在进一步地理解与掌控伪七阶的新力量后,做出和艾妲同样的操作,即只留下一部分本源力量作为镇压用的楔子,本人则拍拍屁股走人,重新回到「物质界」。
不过,「无限域」作为勾连「虚数界」与「时间维度」的中间层,很是特殊。
作为其化身的TA,自然也不止是有着「因果」的力量,将问我想要做出与之匹配的楔子就得完成跨界,从零开始,从本质上去理解「空间」与「时间」,最终成为三项兼具的界限亲和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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