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嘉看向莲儿道:“月姜可曾进你房中打探你的伤势,那包三七你可拿给她看了?”

莲儿想了想,摇头道:“那驱风膏十分好用,奴婢涂了一晚上就消了肿,当时月姜姐姐急着带我去见齐姨娘,我就随手把那包三七放在了妆奁上,后来回到房中我就收在了箱笼里,想着等以后可能会遇到。”

柔嘉看到月姜额头上都沁出了汗水,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她笑了笑道:“那看来是我错怪了月姜姑娘,她果真不知这药材的事。”

齐姨娘没想到柔嘉会问得这么仔细,而且这样一说,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不止瑞庆堂的仆从,还有香荷院里的,就怕苏陟也起了疑心。她偷偷打量了苏陟一眼,看到苏陟也正在看她,心中一惊,手中的帕子攥的紧紧的,脸上的笑意却未变。

柔嘉看到齐姨娘攥得骨节发白的细长手指,便更加确定了,和苏陟道:“父亲以为如何?”

苏陟在青州府时任通判,也是判过案子的,深知有些表面上越瞧着没有干系的,其实大有问题,何况这一件件的的确是过于巧合了,瑞庆堂的人说不清,香荷院的丫头倒是个个都撇得一干二净。

苏陟脸色凝重了些,道:“再审。”看向柔嘉的目光多了几分郑重。

“好。”柔嘉点了点头,招了彩屏过来:“去瞧瞧那个人逮着了没有。”

彩屏听到她的吩咐,立即去了前院。柔嘉又和紫芝说:“去院子里把月椒带上来。”

帘笼被挑开,两个婆子拖着月椒进了堂内,林氏这才反应过来,指着跪在地上的月椒骂道:“你个下贱胚子,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污蔑我,我什么时候叫你给莲儿三七了,满口胡沁的狗东西。”她恨不得上去抽月椒两巴掌才觉得解气。

苏陟一向不喜林氏市井的做派,眉头皱得更紧了。

柔嘉使了个眼色,冯婆子立即会意,把塞在月椒嘴中的布条扯了下来。

“太太您救救我,是您说齐姨娘肚子里的不能生下来,才叫奴婢陷害齐姨娘的,太太”月椒一口咬定了林氏,挣扎着上前想去拉她的裤脚,冯婆子和秦四家的连忙拉住了她。

林氏惊得目瞪口呆的,撑着扶椅站了起来,顺手拿起高几上的茶盘往月椒身上砸去:“你个贱人!我留你在院子里好吃好喝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茶水顺着月椒的头发流下来,发髻也歪了,一身的狼狈,齐姨娘就坐在绣墩上,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慢慢松开紧攥着帕子的右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柔嘉也觉得林氏在这里只会添乱,叫画蘋先带着她回了瑞庆堂,林氏却不肯走,柔嘉把她拉到廊下,才小声的道:“月椒是签了死契的丫头,她这般做就是不想活了,想来能威胁一个人至此的,无非是抓住了她的把柄,母亲想想,月椒这些日子可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林氏这些日子一心想着给柔嘉说个好夫家,根本没有注意到她院子里的丫头,画蘋冷静了下来,倒是想到了一些,说道:“我前一阵子听说月椒她父亲好像得了重病。”她眼中一亮,惊道:“会不会是”

林氏虽没有头脑,但她身边的几个丫头还算机灵。

柔嘉朝画蘋点了一下头,说道:“你这就带几个人去月椒家里看一看,最好把人带过来。”又拉着怒气冲冲的林氏劝道:“母亲您是父亲的正室,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您越是动气,就越是说明心虚,父亲会怎么看你?”

林氏还算是听劝,气呼呼的道:“我听到月椒说那些话,就忍不住,那小贱蹄子信口胡沁,还说我想害齐姨娘的胎,她爱生不生,谁还稀罕她了!”

柔嘉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说道:“母亲行得正端得直,父亲不也是不信,才叫女儿审这事的,那么多丫头婆子瞧着呢,您瞧齐姨娘怎么行事的,母亲该拿出正室的气魄来。”

林氏一想到齐姨娘那矫揉的模样,就又生出满腔的怒火,回到堂内坐着,凛着一张脸不再言语。

柔嘉冷冷扫了月椒一眼,说道:“我原想着你能道出真话,就放你一马,可瞧着你也是不肯说出指使你的人是谁了,既这样那就打三十大板。”

齐姨娘忍不住拿帕子掩住了嘴唇,柔柔的说道:“三姑娘,真打三十板子可就要闹出人命了”她一贯是柔顺的,性子也和淑。

齐姨娘以为她这样说,苏陟会斥责柔嘉几句,却见他抚着额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难不成她说错话了?

柔嘉笑了笑,说:“姨娘心可真大,这丫头都想害死你腹中的胎儿了,你还能给她求情,当真是个好人。”

齐姨娘一滞,红着脸道:“妾身妾身有孕在身,也是给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却见帘子被挑了起来,珊瑚从外面走进来,给苏陟和林氏各行了一礼,道:“老夫人请二老爷过去一趟。”

这里闹了这么大动静,想来也传到了苏老夫人那里,苏陟吩咐李婆子:“好生照料姨娘,若是再出现此等事来就拿你是问。”

李婆子期期艾艾的答是。

苏陟起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莲儿和月椒,走到门口才说道:“不必审了,发卖了就是。”

柔嘉一惊,回头看齐姨娘的脸色,见她扶着李婆子站了起来,微瞪着眼,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下去,似乎也很惊讶的样子。

屋子里的人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莲儿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紫芝小声问道:“姑娘,还审吗?”她和莲儿是同一批买进来的,自然不愿意看到她被卖出去,像这样犯了错被卖出去的,没有好人家敢收,只怕就要沦落到窑子里去了。

柔嘉皱了皱眉,她没想到苏陟就这样不追究了,说来这样腌臜的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无声无息的了结此事,也不至于传出去丢了苏家的脸面。

一个是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一个是捧在心尖上的宠妾。

若是查出来是林氏指使的,难不成还要休妻不成?那苏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柔嘉想着这事还得缓一缓,得叫苏陟看清楚齐姨娘的真面目才是,她道:“把莲儿和月椒绑了拉到后院柴房里,谁人都不能靠近。”她神色一凛,看向齐姨娘道:“姨娘的心思细致,想来的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也都明事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是,三姑娘吩咐的妾身都明白。”齐姨娘柔声应道。

柔嘉看着她尖尖的肚子,心道齐姨娘这一胎有可能是男孩儿,若是不趁着这时候拿捏住她,等她生产之后,有了倚仗,只怕又要搅得苏府里不得安宁了。

紫芝揭开帘子,见彩屏沿着抄手游廊急匆匆走了过来,走到柔嘉跟前才小声的道:“回姑娘,已经捉住那人了,就在前院门房里。”

柔嘉应了一声,见她面露难色,欲言又止的,就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那人不是咱们府上的小厮追到的,也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一个穿青色衣袍的人,身手却是干净利落,三两下就把那男人从马车上拉下来,摁在了地上,咱们府上的人才能捉住他。”

彩屏也不知怎么回事,听到小厮给她这样说,就全回了。

柔嘉有些迟疑,问道:“可问那壮士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他替我们抓了人,可要感谢人家才是。”

彩屏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姑娘不如问一问方儿。”方儿就是前院的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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