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回到百乡楼的时候,天已大亮。她没有走密道,虽然她听不太懂秋萧意和敖长空到底在说什么,但她觉得密道不安全,所以她在树林里绕了一圈才回来。

萧翎回来的时候,百乡楼里已经坐满了人。她并不惊讶,这段时日以来,百乡楼里的座位没有一天够用过。但她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她看见了叶惊泓和乔禹。

萧翎笑了笑,走到二人面前,道:“本家人,不在这里吃饭。跟我来。”

百乡楼后院有一个精致的小楼。萧翎将二人带到楼上,又吩咐伙计拿些酒来。

萧翎开了三坛酒,“没想到你真的会来。”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正看着乔禹。

乔禹道:“我本不想来的。”

萧翎脸色变了变,夺下乔禹手里的酒,“那你走吧,不想来还来做什么?”

乔禹道:“酒还我,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来。”

萧翎板起了脸,“我不想知道你为什么来。”

乔禹道:“既然不想知道,那就还我酒。”乔禹开始不讲理,他觉得要想对付面前的女人,就得比她还不讲道理。

萧翎忽然笑了,“酒是我的,我不想给你喝了。”

乔禹道:“我来,是因为叶惊泓说你是雪蝶宫的人,而且你也是雪蝶宫里唯一没有敌意的人,所以他想拉拢你……”乔禹一股脑的将他们此行的目的都说了出来。叶惊泓脸色变了变,偷偷掐了一下乔禹的腿,但乔禹似乎没感觉到。

萧翎面色变了变,严肃起来,“我不是雪蝶宫的人。百乡楼是雪蝶宫的产业,而我只是他们找来帮忙的人。”

乔禹道:“那你为什么想要百乡楼的地契?”

萧翎又板起了脸,“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她没想到乔禹会知道这件事,她不打算说,所以她果断的岔开话题。

乔禹哑口,他不想喊,也喊不出来。眼前的女人比他小了十岁,但他却要叫她“娘”,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萧翎叹气,“你是不是记恨我?”

乔禹没开口,记恨吗,也许有一点吧。

萧翎道:“其实你应该感谢我。”

乔禹道:“我想不出,我为什么要感谢你。”

萧翎道:“你本来练的是手指上的功夫,看起来已有些火候。”

乔禹不高兴,“是,我练的是《点雪辞春》。已经练到了第七层。”

萧翎道:“幸好,你才练到第七层。你知不知道你练错了?”

乔禹惊讶,“练错了?”

萧翎道:“你练到第七层的时候,手指已经有些变青,而且嘴唇发红、心绪不宁,胸腔里有一股灼热的气,对吗?”

乔禹愣住,萧翎说的每一点都对得上。

萧翎接着道:“这就是练错的表现,如果你继续练下去的话,练到第十层,你也就暴毙而亡了。”

乔禹道:“你怎么知道?”

萧翎道:“我犯不着骗你。”萧翎说着站起身,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一条青色的裙子,和两把长短不一的剑。乔禹和叶惊泓同时动容,这剑他们认识,它们是萧正缘的佩剑。萧正缘是江湖上行事最磊落的人,没有之一,他极重信义。

叶惊泓忍不住道:“萧正缘跟你是什么关系?”

萧翎道:“正是家父。”

乔禹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萧翎道:“因为雪蝶宫已经容不下我了,今年的七月初七也许会有大变。”

叶惊泓道:“就因为你要地契?”

萧翎点了点头,“雪蝶宫不会允许百乡楼脱离他们的掌控,因为它是雪蝶宫最重要的财源之一。”

叶惊泓道:“那你为什么要地契?”

萧翎直视叶惊泓,“因为我想要。”

乔禹忽然道:“不管为什么,但是七月初七之前,我绝不会走!”他已打算留下了帮忙。

萧翎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她点了点头,把酒还给乔禹。

七月初七。

百乡楼高朋满座,形形色色的人汇聚一堂。今天是七夕,也是百乡楼新酒问世的日子。乔禹抱着一大坛酒,跟着萧翎走上搭好的台子。溢出来的酒香,勾的乔禹心里奇痒无比,但他又喝不到,这滋味难熬的很。

萧翎朗声开口,“七夕,是有缘人相会的日子。而我的有缘人就是酒,我想在座诸位应该也多多少少有这种感觉吧。”

台下的人早已忍不住,“萧大掌柜,我都闻到酒香了,我们能不能边喝边聊?”

萧翎笑了笑,示意乔禹为他们倒酒,每人一个杯底,不多不少只有一口,而这一口价值千金。酒已经倒完,但却没有人喝,他们都舍不得。

“萧大掌柜,这酒叫什么名字?”

萧翎微笑,“这酒我叫它‘相逢’,相逢既是缘分。这个江湖每一天都有相逢,我希望诸位的相逢都是美好的。”

“但你的相逢却并不美好。”门外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随后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他的手里有剑。

萧翎道:“阁下是何人?为什么说我的相逢并不美好?”

中年人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我来自雪蝶宫,我叫别鹤。”

萧翎听说过别鹤,他是雪蝶宫的刃堂堂主,地位和秋萧意相当,但是武功比秋萧意好很多。萧翎也大概知道了别鹤的意思,他来应该是赶她走的。但她真的能走吗?雪蝶宫会让她活着离开吗?

人群中一个豁然站了起来,“今天不是雪蝶宫能闹事的日子。”

别鹤道:“百乡楼是雪蝶宫的资产,所以我这不叫闹事,我来是向大家宣布一件事。从今天起,萧翎不再是百乡楼的掌柜。”他的眼神冷冷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人群中没有人说话,他们第一次知道百乡楼是雪蝶宫的产业,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他们全都闭上了嘴。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只是来喝酒的。

萧翎解开衣襟,褪下外衣,露出里面青色的衣裙,还露出了藏在衣服下面的两把剑。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这两把剑的,于是他们又犹豫了,他们觉得该说些什么。可是他们还没开口,别鹤就已经开口。

别鹤道:“我听说过萧正缘,你的剑是从哪来的?”

乔禹抢着说道:“我娘的剑是传下来的!”

娘?!满座宾客同时愕然。刚刚就觉得不对劲,九指骄雄怎么会变成斟酒的伙计,原来他竟是萧翎的儿子?!萧翎怎么会有儿子?

萧翎看了乔禹一眼,她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她明白乔禹这么说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别鹤。

但别鹤没有被镇住,“我倒是想知道你的武功比你父亲如何?”别鹤说完就已拔剑,青色的剑挥出一道气浪斩向萧翎。宾客们有些哗然,这别鹤到底是什么来头?他竟然能以剑御气?这江湖上似乎还没几个人可以做到用剑气伤人的。

萧翎长剑拔出,斩向剑气,她的剑很稳,也很准,但好像差了一些力道。乔禹的竹竿适时的出现在了萧翎的剑下,帮着她化解了这道剑气。

乔禹冷冷道:“想跟我娘动手,就得先赢了我!”乔禹说着就跳到了别鹤面前。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悦耳的剑鸣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就像是一曲铿锵的凯歌。

叶惊泓道:“还有我,赢不了我,没资格挑战我的姨母。”

姨母?!满座宾客又惊住了。这萧翎到底有什么本事?九指骄雄是她的儿子,金锋匣鸣竟然是她的外甥吗?这二人不仅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而且他们背后的势力可是丐帮和剑楼。人群中一个人忽然笑了出来,大笑。

那个人站起来,快步走到叶惊泓前面,说道:“想动我剑楼弟子,至少也要问问我这位评剑者答不答应。”

评剑者?!青霄飞羽洛竹间?!他怎么会来?他什么时候来的?

别鹤脸色变了变,冷冷的盯着洛竹间,“这是剑楼的意思?”

洛竹间道:“是剑楼的意思。”册剑者仇徽还在闭关,所以现在剑楼里的事几乎都是洛竹间在掌控,他若是不能代表剑楼,那就没人能了。

别鹤道:“剑楼一定要管雪蝶宫的闲事?”

洛竹间道:“剑楼对雪蝶宫的闲事不感兴趣,但是对林飞的死却很感兴趣!”洛竹间已经知道林飞的死讯,他本来就是叶惊泓找来的,所以叶惊泓也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宾客们再次哗然,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听洛竹间的语气,林飞莫非是死在了雪蝶宫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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