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阴山上桃花烂漫,两个窈窕淑女轻快地穿梭于桃花之间,用纤纤细指将娇艳欲滴的花朵采下。此时,桃树后面一双眼睛,正偷偷跟随着女子的身影。二人正在笑谈间,一个女子将食指放在嘴前“嘘”了一声,敏捷地一转身采下一朵桃花飞掷而去。 “啊!”桃树后面一个男子应声倒地。 “哼!又一个觊觎阿暮美色的东西。”雁得意地叉腰说道。 倒地的男子并不做声,子暮担心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别管他,装的!我都没用一成的力气,他哪能晕呀。”雁峨眉微蹙,走到男子身边。 男子偷偷眯起眼看着子暮,雁立即指着他说:“阿暮,你看你看他!他偷看你呢。” 男子闻言跳起来:“就是你打的我吧?” “是我又怎么了?你刚才偷看阿暮对不对?色眯眯的家伙。你从哪里来的?你不是山上人!”雁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我?”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是殊伯的客人。贵客!”最后两个字语气重了很多。 “殊伯哪里会有你这样的客人,你是混上来的吧,还不下山去!”雁说罢抬起拳头。 男子吓了一跳,猴似的跑开,见到前面的救兵便叫道:“啊!莫寒,你给我做担保,我们是客人不是?” 雁和子暮寻声看去,迎面走来一个葛衣男子,长身玉立,气度不凡。子暮的脸刷的一些便白了。 殊伯、老者、阿昭等人、雁、子暮和三位新来的客人齐聚一堂。这三位客人乃是阿昭的朋友,从殷都来的。一个摇头晃脑,叫做秋衣;一个清冷孤傲,叫做莫寒;一个风度翩翩,叫又凡。 “我都说了是贵客吧。”秋衣向雁摆摆头,又对子暮做了嘴型:“我叫秋衣哦!” “秋衣呀,是出世时家里不够衣服穿了吧。”雁说着风凉话。 “你怎么知道?莫寒他是出世时天气太冷了,又凡呢,可能是父母觉得这孩子又是个平凡人。”秋衣接话道。 “阿昭你怎么会有这么奇形怪状的朋友?”雁对阿昭吐吐舌头。阿昭只好苦笑。 “不知姑娘芳名是?”秋衣伸长脖子问子暮。 子暮沉默了片刻,抬眼看了看莫寒,低声说:“暮,日暮的暮。” “天寒岁暮,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字。”秋衣随口说道。此时莫寒和子暮的眼光都落在他身上。秋衣一拍脑门,懊恼地说道:“瞧我这脑子,一下子把两个人都得罪了!” “那三个客人,不像是寻常人,还是从殷都来的,真奇怪。”夜晚,雁一边铺床一边对子暮说。 “不是寻常人?”子暮问道。 “对,尤其是那个莫寒。他那气质,哪是布衣黔首有的?” 子暮眸光微微一颤:“那他像什么?” “像公子王侯。”雁应声说道。 子暮微微摇了摇头:“那秋衣呢?” “啊哈哈,他倒像是公子王侯身边的侍从。”雁笑道:“君主要警惕,那家伙对君主有非分之想。还有那个莫寒,他看君主的眼神也怪怪的。表面上言语寡淡,实际上可能满腹阴谋呢。” “姐姐想太多了吧。”子暮忍俊不禁。 “哪有?” “所以,明日姐姐还是把我的头发盘起来吧。”子暮伏在枕边说道。 “才不,盘起头发多老气。何况,君主的真实身份也没有人知道。”雁抢白道。 子暮眼底的忧愁静静沉淀下去,却一言不发。 雁也多次询问子暮出嫁后过得好不好,风秦对她如何。她一概说“很好”,但是表情却是骗不过雁。雁知道子暮性格忍让柔弱,又不想让自己担心,一定会万事皆说好。见到殷都来的人,便打算过去询问风秦的事情。 这时三位客人围坐饮茶,雁便上前作礼询问。 “三位客人从殷都来,应该听闻过风秦大亚,不知他是个什么人?” 秋衣闻言,眼珠子转了转,笑呵呵地瞥了一眼莫寒,说道:“入仕两年便立下不少战功,是个勇将。就是······听闻他很好色。” 一旁的莫寒冷冷看着,一言不发。又凡掩面而笑。 “他才娶了殷王的女儿没多久就买了不少美人进府里,太傅府上、大夫府上,什么美人都被他搜刮走了。” “可恶,他有子暮不够吗?”雁争辩道:“传闻中子暮绝色倾城,风秦有一个不够?” “对男人来说,再好的女人一个都是不够的。”秋逸摇摇头:“何况人家还有钱。” “他再富有再有权势,怎能比得上三公子?若不是鬼方抢婚,他怎么会有机会娶子暮?他还不知足呀。”雁说完,感觉莫寒冷冷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禁心头发凉。于是她连忙换个话题:“三位客人从殷都千里迢迢过来,只是见朋友吗?” “不是,我们是来接阿昭回殷都的。”沉默良久的又凡说道。 “他去殷都避难吗?他的伤还没有好······我还想陪他一起去的,可是我要和阿暮去别的地方了。”雁说道。 “去什么地方?”莫寒突然问,把雁吓了一跳。 “去什么地方······好像和兄台没什么关系吧?”雁颇感奇怪。 “有关系有关系,我也要去。”秋衣抢答道。 “恕我直言,那位姑娘是否已有婚配,兄才还不知道,若是纠缠太过,恐怕会惹祸上身。”莫寒悠然说道。 “啊哈哈,这你就低估我了。是否已有婚配,我看不出来吗?那姑娘单纯可爱,必定是未出阁的女子。而且,她的头发没有盘起来。”秋衣对莫寒眨眨眼,得意地说。 莫寒低头无话,心里想着要寻子暮,便找了个借口负手出去了。莫寒在子暮房外张望许久,正欲敲门,身后便传来声音:“大人?” “在这里不能叫‘大人’。”莫寒轻声说。 子暮点点头,跟着莫寒走开了,却依旧保留着两丈的距离,静静跟在他身后。二人走到林子里方才停下来。莫寒用衣袖把地上的树桩擦干净,示意子暮在旁边坐下。 “阿兄回殷都,麻烦大人护送了。”子暮说道。 莫寒想了想说:“这是作为臣子的本分······你要在这里留多久?” 子暮不知如何回答,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确定,不会太久。” “在这里等我,等我护送王子回殷都之后,再来接你。”莫寒看着她的眼睛。 子暮思索片刻,点点头。 “等回了殷都,我亲自给她道歉。但是现在我有一个要求······”莫寒看了看子暮如瀑的青丝:“我想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啊,君主,是谁把你头发盘起来的,太丑了!”雁指着子暮的委委佗佗的秀发,大声惊呼。随即眼光一闪,取下子暮发间的簪子。 “好漂亮的木簪,还雕着芍药花纹。从前没见过君主有呀,谁送的?” 子暮接过,这才想起风秦为自己盘头发时,也没有发簪固定,原来是用这支发簪。是他送的?子暮的心微微一沉。 雁伸手给子暮盘头发,一边黄鹂鸟般叽叽喳喳:“不把头发盘起来都没记起君主嫁人了······没能亲眼看见君主穿新衣的样子,没能看见君主的手被另一个人牵去,没能看见君主第一次盘起头发······” 这些话听得子暮想哭。 “可是那个把君主的手牵走的人,是不是值得让君主一生相付呢?”雁突然认真地看着子暮的眼睛。子暮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我打听过了,那个风秦,不是什么好人。君主,别回风府了,我们走吧。”雁将子暮盘好的头发解下来,决然地说。 “不行,我答应他了······”子暮的声音低下去。 “君主越容忍他便越猖狂,君主哪怕就反抗一次,就一次,君主一定会看见不一样的结果。” “我到底是殷王的女儿,我不见了,会影响他的仕途······父王也不知会如何······”子暮争辩道。 “这个时候你还在想别人的仕途?君主就不曾为自己想想吗?从小到大,君主有什么时候是为自己活的?做什么都要看别人的眼色,奉承、忍让、努力装扮自己只为取悦别人······”雁紧紧抓住子暮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