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出现，月光瞬时间明亮了许多，但照在檀银身上却是别样黯淡。
“仙人救我！”顾绯桐先是试探性地伸出手去，贴上檀银有些发凉的脸颊，确认这不是梦境后，揪住他的衣襟大喊道。
顾绯桐莫名感觉这人很面熟，转而又打消了这个想法。纵然她是天家之女，又怎可攀附这月宫仙子？她看过一些桂宫中素娥的画像，可怎么也比不上这眼前的玉人呀。
“我以为你走了。”墨临渊冷不丁地说出这句话。
“是吗。”檀银没有回应，但没否认。
“你要去哪呀？”顾绯桐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盯着檀银的脸，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仿佛生怕他下一刻就会乘风归去。
“哪也不去。”檀银任由她把衣服扯的皱巴巴的，虽然穿衣打扮是柔和了些。可望着倒影着墨临渊身影的目中，冰霜制成的利刃却锋芒不减，“既然你的探子消息灵通，又何必多问。”
“方才比武之时，你出手帮陛下一把，我还以为你会留下来侍奉她。”墨临渊的目光停留在檀银左手满戴的戒指上，若有所指。
檀银默默将手收紧，说：“那是她自己的本事，况且，她也没赢。”
“隆庆公主的武功如何，你比我更清楚。陛下能躲过一招，已是万幸，可打下平手，便不止造化这么简单。”
墨临渊了解藏在宝石荣华之下的杀机，只不过那些缠满冤魂的刀丝可不止能用来杀人。那是历代“蝎”家主的秘辛，连他也无法触碰，“我原以为你钟情这丫头，会留在宫中。”
“笑话。”檀银冷哼一声，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看来你并不像自诩那般了解我。”
“我并不了解你，这世上没有人会过问一柄刀的心思，他们只用它来杀人，而不会在乎它愿不愿意落刀。”
“那又如何？”
在二人火药味渐浓的谈话间，顾绯桐竟然自顾自地靠在檀银怀里睡着了。她感觉眼皮很沉，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在熟悉的冷冽草药味中睡去了，好像这就是她原本的归宿。
墨临渊望着熟睡中的顾绯桐，道：“我没派什么细作，只是前任家主出手的事情早已是满城风雨，大小姐被逐出家门，应该是要迎你回去了。刀认的不是主人，而是刀鞘。既然炎云皇帝没法留住你，也算是她的福气。”
“我劝你，什么都别说。”檀银单手抱住顾绯桐的腰身，转身欲走，“我离开之后，没人会妨碍你。”
“我知道。”墨临渊停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
檀银将顾绯桐打横抱起，朝客殿走去。此时听露正在殿门口左顾右盼，迟迟不见顾绯桐的踪影，正心急如焚，望见檀银朝这边走来，欣喜地迎了上去，道：“卫子殿下，您来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她醉了。”檀银本打算将顾绯桐交予听露扶进床榻，却发现她手中还拽着他的衣衫，无奈之下只能将她送回房间。
“陛下原本酒量就浅，宫中常设的是果酒，她能饮个两三杯已算是不错了。这东帝的酒这么厉害，她也没个防备的。”听露受命给檀银熬的醒酒汤，此时却给顾绯桐派上了用场。
檀银走到床边，将顾绯桐安顿下，起身欲走，却发现顾绯桐还讲他的外衣死死攥在手里，扯是扯不开了。
“殿下，不如您今夜在此留宿，也好有个照应。”听露将醒酒汤在圆桌上放下，对檀银说。
“不必了。”檀银向来不肯在绯桐房中过夜，听露一直心怀疑问，却不敢揣测贵人心思。
檀银本想将顾绯桐的手指轻轻掰开，刚伸出手去，思忖后还是放下了。他干脆将外衣脱下，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就融入了门外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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