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新年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

街上的商家,那悬挂着的大红灯笼犹如红彤彤的柿子,依旧高高挂起。

街道上弥漫着一片喜气洋洋而又祥和的气息,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

此刻街道上行人稀少,日头也已稍微偏西。

大少爷摸出了怀表,看了看时间。

此刻已经接近申时,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

从家出发去钱庄,黄包车跑得快的话,也需要三刻钟。

钱庄早上开门营业,下午三点后,是一天账目的结算,不再接待其他业务。

而今天,在钱庄的结算时间,竟然来了大货。

四姨太刚生产完孩子,自己都没来得及进房去关心一下,便匆匆赶往钱庄。

等事情处理完后,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她道个歉。

坐在黄包车上,双手紧紧地拽着车轴,大少爷的思绪飞得很远很远。

只说来大货?到底是个多大的货呢?

这三刻钟,对于大少爷来说,可谓是半个世纪般的漫长。

当车夫气喘吁吁地把黄包车停在写着:“声合号钱庄”门口的时候,大少爷从口袋里掏出了三个钱,赏给了黄包车夫。

车夫接过了钱,一只手被大少爷搭着,扶着他下了黄包车。

“谢谢大少爷,大少爷您慢走。”

看着大少爷进入钱庄的伟岸背影,黄包车师傅半鞠着躬,大声地说。

白账房原本正站在柜台后面,整理着账目,突然眼角余光瞥见东家急匆匆地跨过门槛迈进了大门。

他脸上堆满了笑容,赶忙放下手中事务,一路小跑着就冲了出来。

“少东家,您来了!”

白账房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紧紧吊起长褂的衫角,以免自己跑动时不小心踩到衣角摔倒。

而另一只手则十分恭敬地做出一个“请”字的姿势,微微弯腰,将大少爷迎进了钱庄。

大少爷眉头紧皱,神色紧张,一见到白账房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发生什么事?”

然而当他看到白账房满脸堆笑、喜气洋洋的模样,并不像是什么坏事发生的样子,那颗一直高高悬起的心这才缓缓落回了肚子里。

白账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容光焕发,红彤彤的脸庞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还用手压住嘴角,刻意压低声音,俯身凑到大少爷的耳边,轻声说道:“少东家,喜事啊,大喜事!”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大少爷见白账房这般欲言又止、故作玄虚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恼火,语气也变得愈发不耐烦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那扇紧闭许久的经理室大门缓缓开启。

只见声名远扬、家缠万贯的富商陈老板迈着稳健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钱庄伙计,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陈老板,全名陈宏远,在当地可谓是家喻户晓。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配上刚从香港修剪回来,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更显其成功人士的风范。

"林头家,您可算来了!"

陈宏远见门口站着的正是林家大少爷,连忙双手作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语气中满是欣喜与期待。

听到声音,原本正若有所思的林大少爷猛地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眼前之人竟是陈宏远。

他微微一怔,随即开口道:"哦,原来是陈头家啊?久违,久违!"

林家和陈家,在南市都是财力雄厚,旗鼓相当。

林恩典已经记不起,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陈宏远了。

两位太爷在世时,一直都是相互扶持、合作共赢。

陈家所经营的产业也是涉猎广泛。

不仅拥有规模庞大的矿山,还涉足石材加工以及金店生意,每一项业务都做得风生水起。

当年,林家大少爷林恩典和陈家大小姐陈美林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他们自幼认识,并经常在陈老太爷的院子里玩过家家,可谓是感情深厚,两小无猜。

两位老太爷是生意场上的朋友,趣味相投,一直惺惺相惜。

曾经在陈老太爷的院子里,亦或在林老太爷的院子里,这两人见面,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临别时每次都依依不舍。

两位老人心知肚明,不时地彼此交换着眼色。

在他们的心里,早已默许他们两人是一对儿。

在林恩典十二岁那年,林老太爷驾鹤西去。

再过五年,陈家老太爷也追去阴间找林老太爷再续友情了。

两位老太爷走后,林恩典和陈美林便约在外面偷偷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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