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往日因不喜欢她说教,时常对她冷脸。要是早知道她在家里如此烦难,就不给她添堵了……”宝玉心里有些愧疚。

“我也是,时常爱跟她顶嘴。因为想着她好歹有个母亲可以依偎,我从小没娘,以为她怎么也比我好过……”黛玉说着,声音也低了下去。

荷花见他二人这样,心里也不由得发虚:“那我就更坏了……”

宝琴见他三人面色羞惭,不由得破涕为笑:“看你们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们欺负了她呢!”

正说着,只见史湘云也走了过来,笑道:“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我刚从大嫂子那里来。”说完见面色有异,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从头说了一遍。把史湘云的眼泪也说了出来:“宝姐姐在家里竟如此艰难!”

“那我们能有什么地方能帮她的?”宝玉不禁问道。

“我们能怎么办呢?大伯母偏心偏成那样,只能靠姐姐她自己想开些了……”宝琴叹道。

有那么一个哥哥拖后腿,宝钗将来人生大事上也受阻。“这薛蟠半死不活的还不如死了的好。”荷花暗想。

众人商议了,一致决定,此事就当作不知道。见了宝钗依旧像往常一样,大家说说笑笑,她以后再说教就含笑听着,少惹她不快。

到了次日,宝钗休整了一夜,精神好了大半。忙梳洗打扮了,回家去见薛姨妈。

薛姨妈昨日失手打了宝钗之后也正后悔,如今见宝钗神色如常地托着治棒疮的丸药来了。忙迎上前,尴尬地笑道:“宝丫头,娘昨日不是有心的,你别往心里去……”

宝钗笑道:“妈这是说的什么话?竟让我无地自容了。妈就我一个女儿,不拿我出气,又能拿谁出气去?我又怎么敢怨妈呢!那也太不懂事了。这些都不足挂齿,如今是哥哥的伤要紧。昨儿大夫看了,是如何说的?没什么大碍吧?”

别的倒罢了,一提到宝贝儿子,薛姨妈果然上心,叹道:“我正为你哥哥的病发愁呢!大夫说很不好治,断的肋骨扎伤了肺,只能慢慢静养,还有腿上的伤也耽误了,说是以后会落下残疾……”薛姨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哥哥年纪轻轻的,以后可如何是好!”

宝钗犹自安慰道:“妈别怕,那些大夫就爱把病情说严重了,骗人多付些诊金呢!依我说,哥哥年纪轻轻,往日里又身强体壮的,咱们家什么样的好药买不起,不怕恢复不了!”

薛姨妈却是信以为真,忙拭泪道:“宝丫头说的是,我也糊涂了。世上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弄来,哪怕倾家荡产呢,不怕治不好你哥哥!”

宝钗只觉心累,借口园中有事,先回去了。薛姨妈一心都扑在儿子身上,也不理会。

回到园中,众多姊妹中,有知道此事的也有不知的,全都当作不知。见到宝钗,依旧如往常那样与她说笑,见她兴致不高,以为她累了,众人才散去。

宝钗回到屋里,对莺儿道:“我记得咱们箱子里还有一顶织金彩罗帐,把这床上挂的青纱帐换了吧,实在是看腻了。”

莺儿听了先是一愣,随即笑道:“正是呢,我说那青蚊帐不好看,姑娘老不舍得换,如今可算是让我称心如意了!”

说着便跟文杏一起去拆那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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