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尤老娘是个立得起来的人,她们姐妹也不用委身于人,在贾珍父子的魔爪下讨生活。这尤老娘,说不好听的,就是卖女儿嘛!
尤老娘有自己的主意,她看上了宁国府的富贵,一心想着让这两姐妹能被贾珍收作二房。可那贾珍私底下荒淫无度,明面上的面子却是要的。
把自己妻子的妹妹收为小老婆传出去多少有点儿不好听。所以,他只是一味滥淫,根本没想过对这两姐妹负责。而贾蓉更不可能娶自己名义上的小姨了。
尤二姐和尤三姐虽然姓尤,但她们是跟随尤老娘改嫁带来的拖油瓶。珍大奶奶尤氏对她们不过是面子情,她惧怕贾珍所以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真正为这两个继妹考虑。
当时她们家道衰落,孤儿寡母无以为生,在贾珍父子的哄骗利诱下做了错事。如今年岁渐长,有了廉耻之心,才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上了当。而她们的母亲,却是一直坐视这些发生,从未加以劝阻。
如今听她们说要远走他乡,尤老娘自然不肯。她在这里过得快活着呢,贾珍把她当丈母娘好吃好喝供着,才不要出去吃苦。至于女儿的终身大事,她就只好装糊涂了。
尤三姐气极:“娘要留下就留下吧!没了我们,想来大姐也不至于不管你这个名义上的娘。从今以后,你就权当你这两个女儿死了吧!”
尤老娘委屈地哭道:“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走?这两年若不是你们大姐夫帮衬着,我们哪能过上这呼奴使婢,穿金戴银的日子。不打个招呼,一声不吭就走,这事儿我是做不出来的!”
尤三姐听了这话,气极反笑:“娘倒挺感激他呢!那我们算什么?我们这样,说不好听的,跟娼妇粉头之流有什么区别?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卖女求荣吗?”尤二姐听她这样说,脸都白了,忙拉着她,不许她再说。
尤老娘被戳到痛处,狗急跳墙,竟撒起泼来。她索性躺在地上痛哭哀嚎:“你这小蹄子,竟然如此说你娘!把你们姐妹两个拉扯大,我容易吗?你还在襁褓中,你那亲爹就死了!我带着你们两个拖油瓶,去给人家当后娘!那尤大小姐、珍大奶奶,何曾有一日把我放在眼里过?我一个当长辈的,反倒要小心翼翼伺候她,生怕别人说我是恶毒的后娘!
如今你倒骂起你娘来了!说我卖女儿,你倒是出去卖啊!若是你肯出去卖,我还用得着过这苦日子?我含辛茹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如此说我!你这个不孝女,你该天打雷劈!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长眼,劈死这个不孝女啊!”
尤二姐在旁边拉着母亲,一边劝,一边哭个不停。
尤三姐看着母亲如此不堪,心中愈发悲凉。突然觉得,她和姐姐这些年的牺牲,就像是一个笑话。
从小到大,看尽了母亲的眼泪,早就看厌了。做寡妇的时候是这样、贾珍开始对她们不轨的时候也是这样。让她们忍耐、劝她们曲意逢迎,稍有不顺从便这样哭诉自己寡妇带孩子如何不容易。
没意思,没意思透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转身回房收拾自己的衣物。所有簪环细软,她都没拿,只带了两套换洗衣物。
出来见母亲还在那儿一边哭一边骂。三姐便对姐姐道:“你走不走?”
二姐泣道:“我不能不管娘……”
“那就让我一个人做这个恶人吧!”尤三姐忽然笑了,转身走出屋里,毫不留恋。
宝玉等在大门口,见她一个人出来,忍不住往她身后看。
“别看了,就我一个人。”她声音沙哑,人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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