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理田产的二姑母曾遇到庄子上的下人聚众闹事,被打得头破血流九死一生,整整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得下地走动。
身为医女得五姑母曾经受过牢狱之灾,这样的乱世,女子进了牢狱就意味着无尽的磋磨与侮辱。
在外游历的八姑母,在二十几岁的年纪就满是伤痕,每次回家都是因为奄奄一息不得不回了。”
“就这还叫幸福?”林睿咂舌。
“当然!”卫氏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出口的解释变成的反问:“你们觉得怎么样的人生才算是幸福呢?”
“我想……我要的幸福应该是……呃,我不知道。”对于这个发现,林睿气馁不已。
“没关系,你的人生路还长,可以慢慢想。我们卫家女娘对幸福的定义就是为自己而活。
这世上没有谁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的,我们这些坚持的卫家女娘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那些轻易妥协的女娘也没有一帆风顺的人生。
不过就算是经历更多的波折,相比那些从没为自己活过的,轻易妥协的女娘们,卫家女娘的人生都是幸福的。”
仲春的微风摇落了一瓣玉兰花,打在卫氏的头上,像是点醒了她的某个回忆,她勾起嘴角一脸俏皮的笑意:“一帆风顺的不叫人生,最多叫尸生,行尸走肉的尸。”
这一刻,裴解眼中的卫氏根本不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妇人,而是一个眸中星光熠熠的豆蔻少女。
笑过之后,裴解不经意地开口:“你和洪秀才是从南方的宋国迁徙而来的?”
“嗯,村里人都知道……”
卫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睿打断了:“阿姊,你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呃,并没有,只是对床有概念,知道南方人睡床。”
“我说你怎么没头没尾地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你倒是心细,还好我没有什么恶意,否则怕是在你这过不了关。”不知不觉,卫氏面对裴解的笑容中带了些宠溺。
笑过之后,卫氏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家相公本是南唐保大三年的进士,实是有些才名的。所以前些年一直在长州的一户丁姓人家做西席。直到南唐被宋朝的赵家兄弟亡了,这才带着我来到这北境之地。”
话音落下的时候,卫氏的脸上隐隐地骄傲转为了怅然。
过往的人生隐痛就该压在心底,轻易的放出口,什么都改变不了,徒留一脸的意兴阑珊。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玩吧,我先回了。”
卫氏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话音未落便已经起身抬步朝院外走去。
“卫婶娘,你再坐会儿嘛。”
“林睿,你好虚伪。”裴解摇头。
林睿惊奇不已:“阿姊为何会这么说?”
“你明知道卫婶娘不会留,你也不是诚心想留,可是你还是要假惺惺的说‘再坐会呀’,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这不是礼貌吗?这是礼貌啊!”林睿的眼睛瞪得越发大了。
“礼貌就不虚伪了吗?”裴解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可是笑意却从她新月般的眼睛里冒了出来。
“阿姊,你又逗我。”
裴解大笑。三小只虽然看不明所以,却也跟着一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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