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某种像相机一样的工具......涅尔略有不甘地想着。

尽管他并不知道所谓相机是个什么东西。

“哥——”

爱洛丝在院中呼喊道。

“牧师来了!”

并没等涅尔回复或向心爱的少女发起邀请,莉雅就先一步牵起涅尔的手,满怀期待地向外小跑而去。

“会摔倒的呀,小心一点。”

涅尔一边躲避在地上四处游走的婚纱裙摆,一边跟上少女的脚步。

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一直到院中的简易圣坛前。

而镇上教会的千面神父,一位年过而立的中年人,已在此等候。

“真怪啊,”鱼贩子莱西感叹道。

“除开发型,几乎完全分不清这台上和台下谁是谁啊——”

傍晚的隐溪,夕阳携着薄雾,散在简朴的石板地上,映出柔和的色彩;微风轻抚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秋日乡野的气息。

“咳咳。”神父清了清嗓子。

“我要分别问两人同样的一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长的问题,请在听完后才回答:

■■·莉雅,你是否愿意嫁涅尔为妻,按照灵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千变万化之英灵,亦即婚姻与约定之英灵的见证下,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生命终结?”

“我愿意!”少女的声音格外激动。

随着话语落下,一首混杂着无望与梦想的复调音乐响起在涅尔耳边:

[I don't want to fall in love with anyone,

my mission alone is enough

I don't want to bee a mao supp a family~]

“涅尔,你是否愿意娶■■·莉雅为妻,按照灵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千变万化之英灵,亦即婚姻与约定之英灵的见证下,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生命终结?”

涅尔回过神来,正想开口回答。

可右侧眉部忽然传来一整轻微的刺痛,视线模糊了一瞬。

他一回头,只见妹妹拿着毛巾,轻轻抹去自己眉上的血迹。

爱洛丝?涅尔回头望去,心中稍微有些生气。

她为什么要走到台上来?又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你额头怎么受伤了?”妹妹问道。

涅尔一愣,他感觉脸上有一股热流流过,用手一抹,却是滑腻的血迹。

这是什么情况?

忽然,一丝冰凉的感觉传来,涅尔抬头望向天空,刚才还如梦如幻般的夕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黑而高远的天空,以及浑浊的、与铁锈同色的雨滴。

啊,下雨了......

涅尔茫然地伸出双手,感受着这冰凉、又极其怀念的雨。

而无论眼前的爱洛丝,还是台下的众人,都已不见踪影。

只有与他一同迷惘的莉雅,沉默不语地立于身旁。

她还是笑着,一如既往地笑着。

“我想起来了。”涅尔自言自语道。

从一开始,这都是埃尔卡拉的雨,辉石雨。

随着他思绪飘向无尽的、遥远的有些可怕的天空,夜晚的云彩瞬间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如鳞片般剥落、月光逐渐被吞进浓稠的黑暗里。

“咔哒——”

“咔哒咔哒——”

不知从哪传来的、这世上所没有的、某种齿轮一般转动的声音。

泪滴状的落雨,最初只是沉默地渗透到隐溪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冷凉逐渐滞重,逐渐以一种雨滴不该拥有的速度在空中呼啸而过。

他就像忽然记起了什么,猛地抱起心爱的少女,拼尽全力朝屋内跑去。

可房子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于一片毫无希望的黑暗之中。

这下坠的碎片,以陌生的硬度,滑过皮肤,穿过血肉,冷漠而彻底。带着无法抵抗的命令,切入静止的空气,撕裂了虚伪的婚礼。

他绝望地望着怀中的爱人,她已化为一滩血水。

无尽深远的夜空毫无动静,世界逐渐幻化为某种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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