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的缓和之语刚说完,不等他落座,与内阁座位隔着一个吏部的兵部尚书刘大夏便站了起来,原本吏部之下,当为户部的。
但兵部的刘大夏,资格老、威权大、尤其在两广一代影响很大,因此户部尚书韩文,就没资格坐在兵部尚书刘大夏的上首处了。
“陛下,我大明以仁德传天下,弱宋国土不及我大明,军力亦不及我大明,还分了南北两朝,原因何在?只因弱宋重商,不懂仁德之道,因此社稷便多了离乱。”
朱厚照瞥了一眼慷慨而言的刘大夏,对这位号称弘治三君子之一的兵部尚书,可就没什么好感了。
烧毁郑和海图只是讹传而已,但成化年间掩藏郑和海图、张辅征安南文书却是属实,这种行为与欺君罔上无异,不符君子之称。
“哦……那就先看看,看王安石变法方略,是否缺乏仁德,若缺则不用,不缺则用。”
朱厚照的应对,让下面坐着的大伴李荣有些诧异,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旁人看来当是小皇帝的懈怠。
但李荣却清楚,这却是小皇帝的不敌退让,瞥了满脸凛然气的刘大夏一眼,这位刘部堂的反应未免也激烈了一些。
李荣压下要反驳刘大夏的言语,淡黄寿眉一展,却是为小祖宗的有进有退,欣慰异常。
“李大珰教导有方!”
李荣正在暗自得意,一旁的萧敬也轻声夸了一句小皇帝的进退。
“此乃先帝所授帝王术,与我等奴婢无关,此时却该是小祖宗的梁师傅跟刘部堂辩经了。”
李荣与萧敬一生之中,这等场面经历无数次了,议政、经筵或是辩经,对他们而言无所谓。
似萧敬所关注的唯有子子孙孙的安稳,所以他会内廷、外朝八面讨好,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若动了他的子子孙孙,这老奴婢也是会玩命的。
而李荣眼中唯有小祖宗朱厚照,小皇帝要做的事,便是他李荣要做的事儿。
不然用不着梁储来驳刘大夏,李荣殿上就会将王安石变法的内容讲出来,他在宫中的职司,原本就是为小祖宗朱厚照讲诗文。
“刘部堂此言差矣,太史公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通货积财方能富国强兵!因此传仁德之外,也要积财税的。
如陛下所言,法古不为过,宋之强弱却不在重商而不通仁德之上……”
如两个耳聪目明的老太监耳语所说,小皇帝的退让,惹出了吏部侍郎、詹事府詹事梁储。
不管是经筵还是辩经,梁储都是一把好手,梁储不成,同殿还有小皇帝的另一个状元师傅王华。
若将刘大夏归于干臣之列,那梁储、王华这类翰林清贵就该属于清臣了。
若无朱厚照之前‘法古无过、循礼无邪’一说,刘大夏一语迫的小皇帝退让,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但小皇帝抬出梁师傅,刘大夏再逼迫,就是硬生生打了詹事府的脸,脸面是官场立足之根,当面打脸差不多就是政争的开始。
各部、院、寺、监的官员,可不是内阁的三阁臣需要大面上的协调一致,来共同应对皇权跟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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