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落入水中,很快就以笔尖为中心漾开一个墨色的大圈。锦鲤们被异物惊动,倏地一下游开,又因为好奇的天性逐渐朝墨毫聚拢。
那书案上的画也是,因为苏晏这一举动白纸上凭空出现一道墨痕,而且那墨痕力透纸背,扎眼得很。
谢望生看看画,又看看锦鲤池,一时不知道该先救哪个,急得在原地打转。
紧要关头,他想到允知,便不顾形象地大喊起来。
“允知!允知快来!你家公子……的笔,落水里啦。”
他故意将“的笔”俩字喊得模糊不清,这样在允知听来,就是他家公子落水了。
允知在厨房忙碌,一听这话连锅里的菜都顾不上,擦了擦手就朝屋外跑来。
“怎么回事儿?”
来到院中,见苏晏好端端站着,允知刚想发火,谢望生就道:“快快,笔掉水里了,这锦鲤喝了带墨的水儿,会不会死啊。”
允知听了直想翻白眼。他顺手拿起墙角水缸里的木瓢,隔老远就扔给谢望生,一边扔,一边道:“那就麻烦谢公子把那墨水儿舀出来吧。来,接着。”
说着,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厨房。
谢望生手忙脚乱地接过木瓢,竟也当真趴在水边去舀那墨水儿,还想趁机将苏晏的毛笔给捞上来。但是水池足有半米深,他趴着试了好几次,连袖子都打湿了,却不行。只能作罢。
苏晏见谢望生那狼狈样,也不是存心想为难他,就道:“那你说吧,画在哪儿,我亲自去求回来。”
谢望生很少见他对一副字画如此重视,不由得问:“轻山兄,往常的画你给了便给了,这幅画对你来说很重要?”
苏晏张了张口,一时半会解释不清,只能道:“确实很重要,你就说在哪吧?”
谢望生朝门口的方向退了几步,道:“在……咳,等我去问一问哈,轻山兄放心,我明天一定给你个答复。”
说着一溜烟,就走出门去。
谢望生是乘坐马车来的,马车就停在别院外不远处。苏晏追出门去见了,便回到院子,先是回屋拿了个荷包,再到厨房,朝允知道:“村里有没有人经常去城里赶集?”
允知听苏晏这么一说,就道:“公子您是说阿喜爹?”
见苏晏一脸惑色,允知解释道:“阿喜爹有头驴,平常隔个三五天就会赶个驴车去城里卖菜。大家经常叫阿喜爹帮忙捎一些城里的布匹啥的,公子寻常的纸墨就是托阿喜爹去城里买的呢。”
听到这苏晏大致有个印象了,便将荷包递给允知,道:“谢公子现下进城去了,这里有些散碎银两。你拿着这些银子去找阿喜爹,就说有点急事要去城里一趟,让阿喜爹带你去。驴车没有马车快,你也不用跟太紧,进城后找人问问,看谢公子去了哪。他今天这身打扮应该挺惹眼的,也比较好问,问到了之后再坐阿喜爹的驴车回来,切不可让他发现了知道吗?”
允知见苏晏满是严肃,语速又急又快,便知事情的严重性,连忙擦了擦手,道:“那我这锅鸡汤。”
苏晏道:“我帮你看着,你快去吧,对了路上带点干粮,要是没有,找阿喜爹家要点也行。”
允知连忙应了,临出门前又问:“公子您这是想打听啥啊,不说清楚的话我怕我白跑一趟。”
苏晏这才想起来还没跟允知说那画的事,便道:“我压箱底的那副《群美图》被谢望生送人了,我想知道他送给了谁。”
允知连忙“哦”了两声,正要走,又惊讶地道:“就是公子花了一年时间绘成的那副《群美图》?”
苏晏点点头。
允知满是惊讶:“谢公子这……这……”
这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时间紧迫,允知赶忙往阿喜爹家去了。
……
原以为太阳落山前允知就能回来的,没想到苏晏直等到戌时末才听到村里狗吠的声音。
他连忙走到院门口,果然见允知上气不接下气地朝他跑过来。
见了苏晏,允知道:“公子,等急了吧,用过饭不曾?”
苏晏摇头。今日允知走后,他便坐卧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直到如今亲见允知平安归来了,才算将心放回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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