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无路的杜子春又一次在曾经遇到老人的地方长叹起来。刚一长叹,那位老人就神奇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说:“你怎么又弄到这个地步了?真怪。没关系,我还要帮助你,你说吧,要多少钱?”杜子春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开口。老人再三逼问,杜子春只是惭愧地赔礼。老人说:“明天中午,你还到从前我约见你的地方去吧。”第二天,杜子春怀着羞愧的心情去了,老人这次给了他一千万。
这一次,杜子春在拿到钱之前,再三表决心,说这次一定要奋发向上置办家业,让石崇、猗顿这些古时候的大富翁和自己相比都只能算是小角色。然而,钱一到手,他的心又变了,再次开始挥霍无度,花天酒地。不到一二年间,他变得比上次更加穷困潦倒。
当他在长安街头再次遇到老人时,由于太过羞愧,他用手捂上脸想要躲开。老人却一把抓住他的衣服说:“你能躲到哪里去?这是最笨的办法。”然后又给了他三千万,并严肃地说:“这次你要还不改过自新,你就永远受穷吧!”杜子春心中一阵触动,他心想,自己放荡挥霍,最后弄得身上一文不名,亲戚朋友中有的是豪富之人,但谁也不理睬自己,唯独这位老人三次给自己巨款,自己若再不知悔改,怎能对得起他?想到这里,他便对老人说:“我得到你这三次教训,应该能够在人世上自立了。我不但今后要自立,还要周济天下孤儿寡母,以此来挽回我失去的名誉和教化。我深深感激你老人家对我的恩惠,就是将来我干成一番事业也完全是因为你对我的教诲和资助。”老人听后,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正是我对你的期望啊!你有了成就以后,明年七月十五中元节时,你在老君庙前那两棵桧树下等我吧。”
杜子春牢记老人的话,他知道孤儿寡母大多流落在淮南,便来到扬州,买了一百顷良田,在城中盖了府宅,又在重要的路口建了一百多间房子,遍召孤儿寡母分住在各个府宅里。对于他自己家族里的亲戚,不分近亲和远亲,过去对他有恩的都给予报答,有仇的也不再计较。
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后,杜子春按期来到了老君庙前,见那老人正在桧树下吹口哨唱歌。见到杜子春后,老人便领他登上了华山云台峰。进山四十多里后,他们来到一个地方,只见那里有一幢高大严整的房舍,看样子不是凡人所住。仙鹤绕屋顶飞翔,彩云在上空缭绕。屋子的正堂中间有一个九尺多高的炼丹药的炉子,炉内紫光闪耀,映亮了门窗。有九个玉女环绕着炉子侍立着,炉子前后有青龙、白虎看守着。
这时天快黑了,老人身上穿的已不是凡间的衣服,而是穿着道袍戴着黄冠的神仙模样。神仙拿了三个白石丸和一杯酒给了杜子春,让他赶快吃下去,又拿了一张虎皮铺在内屋西墙下,让他面朝东坐下。神仙告诫杜子春道:“你千万不要出声。这里出现的大神、恶鬼、夜叉或者地狱、猛兽,以及你的亲属们被绑着受刑遭罪,这一切都不是真事。你不论看见什么惨状,都不要动不要说话,安心别害怕,那就绝不会对你有什么伤害,千万要想着我这些嘱咐!”
神仙离开后,杜子春向院里看,只见院里有一个装满了水的大瓮,此外没看到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听见外面人喊马叫震天动地,只见满山满谷都是士兵,旌旗飘飘,戈矛闪闪,千乘万骑蜂拥而来。有一个人自称大将军,身高一丈多,他本人和他的马都披着金甲,光芒耀眼。大将军的卫士就有几百人,都举着剑张着弓,一直来到屋前,大声呵斥杜子春,问他是什么人,为何见了大将军不回避。有些卫士还用剑逼着杜子春问他的姓名,还问他在做什么,他都一声也不吭。见他不出声,卫士们大怒,一声声喊叫着“杀了他!”“射死他!”但杜子春仍是不出声,那个大将军只好怒气冲冲地带着队伍走了。
过了片刻,又来了一群猛虎毒龙、狮子蝮蛇和毒蝎,争先恐后地扑向杜子春要撕碎他、吞食他,有的还在他头顶跳来跳去张牙舞爪,杜子春仍是不动声色。接着,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天昏地暗伸手不见五指,不一会儿又有大火轮燃烧着在他左右滚动,光在身前身后闪耀,亮得眼都睁不开。片刻之间,院子里水深一丈多,空中雷声隆隆、电光闪闪,像要让山峰崩塌、河水倒流,其势不可挡。但杜子春始终端端正正地坐着,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随后,那位大将军又来了,领着一群地狱中的牛头马面和狰狞的厉鬼,将一口装满滚开的水的大锅放在杜子春面前,鬼怪们手执长矛和两股铁叉,命令道:“说出你的姓名,就放了你,如果不说,就把你放在锅里煮!”杜子春仍不说话。
大将军说:“这家伙有妖术,不能让他在世上久呆!”于是命令左右,把杜子春斩了,然后把他的魂魄带着去见阎王。阎王一见杜子春就说:“这不是云台峰的那个妖民吗?给我把他打入地狱里去!”于是,杜子春受尽了下油锅、入石磨、进火坑、上刀山等所有的地狱酷刑。然而,由于他心里牢记着神仙的叮嘱,咬着牙都挺过来了,连叫都不叫一声。
后来,地狱的鬼卒向阎王报告,说所有的刑罚都给杜子春用完了。阎王说:“这个家伙阴险毒恶,不该让他当男人,下辈子让他做女人!”于是,杜子春被投胎转世到宋州单父县的县丞王劝家,成为了一个女子。
杜子春转世为女子后,一生下来就多病,扎针吃药一天没断过,还掉进过火里,摔到过床下,受了无数的苦,但她始终不出声。转眼间,杜子春长成了一个容貌绝代的女子,但就是不说话,县丞王劝的全家都认为她是个哑女。有些人对她百般调戏侮辱,她也总是一声不吭。
县丞的同乡有个考中了进士的人叫卢生,听说县丞的女儿容貌很美,就很倾慕,便求媒人去县丞家提媒。县丞家借口女儿是哑女,把媒人推辞了。卢生说:“妻子只要贤惠就好,不会说话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好给那些长舌妇作个榜样。”县丞就答应了婚事。
卢生按照规矩施行了六礼,和杜子春办了婚事。两个人过了几年,感情非常好,还生了一个男孩,男孩已经两岁了,十分聪明。一天,卢生抱着孩子和杜子春说话,她却不吭声,卢生想尽办法逗她,她也还是不说话。卢生大怒说:“古时贾大夫的妻子瞧不起他,始终不笑,但后来妻子看见贾大夫射了山鸡,也就对他有了笑脸。而你现在连笑都不会,我又不是贾大夫那样没本事的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和我说一句话呢?”
杜子春看着卢生和孩子,心中充满了爱意,但她又想起了神仙的叮嘱,依旧强忍着不说话。卢生见她还是不说话,更加生气了,拿起孩子的两只脚,将孩子的头往石头上撞去。孩子顿时鲜血四溅,当场死亡。杜子春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悲痛万分,她对孩子的爱让她忘记了神仙的告诫,忍不住发出了“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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