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很快就能见面,所以那天没好好告别。
从小不怎么能体会分离,倘若是爱情,那会更让我模糊地不知南北。记忆里很多事像四季滚滚撞入胸膛的风,不在眼前,也触摸不了。而对于告别,我实在历经了不少,有亲人、朋友,喜欢的人,时间和缘由不一,唯独相似的便是:当初无所谓的心态与平静为以后我的悔恨铺下伏笔。
第一回生命里难忘的告白是在十三岁那年。
当时小学毕业,在长辈们深思熟虑下,我上了离开浙江临海的车,黑夜交替白昼,直至外面的世界越来越陌生,车厢里人群嘈杂,左右颠簸,仰靠在座位上,中间没说出一句话,我清楚以后要面临着什么,清楚退后的那片居住了七年的土地,我回不去了,清楚初中即将适应新环境。现在记起来,也恍惚了当初是否哭泣,只事已至此依旧能有相同的感受。
遥远地,是二零一一年的夏天。
覆忆里一座安静的小屋子,白墙灰瓦,有一株绿意盎然的樱桃树挨着后墙,旁边生长着一簇矮矮的枇杷树。那时,我正在念一年级,却喜欢上了班里的一位女孩。我还不懂什么是爱,就已经为她写了人生的第一首情诗,许多男孩子爱慕她,给她削铅笔或买小礼物逗其开心,可效果很不显著,她没有接受、没丝毫犹豫。我喜欢她,她也喜欢我,只和我一起玩。那时我俩相处了近半年,期间发生许多事,也获得许多快乐。某天,我和她发生争吵,互相说对方的不痛快,我气愤地回了家,之后过去两天,我跟随家人上了去远方的车,那时我还窃喜,终于不用看到她可恶的脸了。然而,直到离开她,远远地离去,我才发觉,泪水已滑湿脸颊。
忆一九年春初,我有一场无声的告别。
依稀记得是清晨,无风无雨。我遵守约定同往常一样,怀抱着冒着热气的蒸饺和草莓味酸奶,在石梯边等娄妍郡。我祈求她不要说对不起,“需要被原谅的不是你,而是我。”我没能力守护好你。她还是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我的眼睛,像昨晚,娇伶地让人心疼,我看到她的眼泪缓缓地滴落,覆盖在那旧旧的泪痕,我转过身,这个时候我实在不忍心看她落泪的模样,我该离开了。她喊住我,说,“陈洵,照顾好自己。”我悲痛地强忍着泪水,“认真听课,好好吃饭,我回去了。”我艰难地挪步,每一步向前就会离她更远,可我不能停留。整个世界忽然地静止了,没任何声音,安静得就连她的呼吸声我都能听见,我没回头,我想她也是,直至楼梯拐角处我下定决心望去,才发觉那个地方早已空空如也。后来再也没和娄妍郡说过话,只是偶尔在某个地方遇到时,彼此相望一眼便匆匆低头离去。
关于告别,此刻心底有千千万万个为以前排练好的演出。
倘若当初可以好好告别,不用给自己喘息的缘由,更不用每日每夜地反复地去想那些事,这样,我是否就感受不到悔恨、自责?是否能再见时坦然自若地面对对方,嘘寒问暖?
我难以确认,大概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这个模样,还是一样的羞于开口,掩藏爱意。
所以,告别到底是怎么的一件事,如何去做,如何才能算得上是一回真诚的告别?
我也不太清楚,只在结束之后,总是难过很久,想她对我的好。也终究是重复着欺瞒自己,没有光亮没有幸福,而很多习惯也是在这种时刻养成的:循环听一首歌、深夜写一篇文章,或者痛痛快快地喝一回酒。喜欢上的事,会喜欢很久,像午后走路、看所有的花开、然后爱上一首歌的旋律,溺想回到过去:
一盏黄黄旧旧的灯
时间在旁闷不吭声
寂寞下手毫无分寸
不懂得轻重之分
沉默支撑跃过陌生
静静看着凌晨黄昏
你的身影
失去平衡
慢慢下沉
黑暗已在空中盘旋
该往哪我看不见
也许爱在梦的另一端
无法存活在真实的空间
想回到过去
试着抱你在怀里
羞怯的脸带有一点稚气
想看你看的世界
想在你梦的画面
只要靠在一起
就能感觉甜蜜
想回到过去
试着让故事继续
至少不再让你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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