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松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个年头,以这个世界计,酷暑和寒冬轮流交替。

如果不是遇上大哥,早在十年前的某天,他可能就冻死在城墙的角落,或者被赶出城遭遇豺狼虎豹死无全尸了。

人类在这个世界生活得远没有李岩松出生的故土轻松,强悍的异兽盘踞荒野,将人类围困在各个城池里,城池之间通过官道,仅有一点有限的交流。

大哥一家收留了他,他才得以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经过重新学习语言与生活技能,他认识到这个世界有各种强大的异兽,人类同样有奇异的力量。

自己生活在当今朝廷下面的一处县城,百来万人团聚在县城里和周边的乡村,靠王朝的力量抵御异兽的侵袭。

民间习武之风盛昌,若是锤炼出真气便有了行走荒野自保的资格。有帮派组织武师、独行客深入荒野猎杀野兽,回城售卖讨生计。异兽对人类的威胁很大,同时它们对人而言亦是大补。

李岩松从哑巴变成结巴,磕磕绊绊跟在大哥身后卖些炊饼汤面,知道有真气这种东西存在,心中欣喜且火热。

那时的他守在武馆外面,瞧着一群精壮的汉子,结伴嘻嘻哈哈鱼跃出入大门,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高来高去,潇洒恣意供世人敬仰,忍不住的傻乐。

可是他凑过去,得到的只有欺辱与嘲弄。他一个瘦麻杆,话都说不利索的结巴,有什么资格看着武馆的高徒哈哈傻笑呢,遑论上去搭话了。

成了个取乐的沙包,满身是伤回家,第二天出不了摊,还要大哥照顾。

其实跟着大哥做小本生意的日子里,他见过不少仗势和武力欺人的家伙。

帮派成员混杂地痞流氓,常常舔着个脸多手多脚,买张炊饼仍要赖账,一个月总要来上那么两三回,银钱是讨不回来的,执意去找他们讨要,回应的只有恐吓与戏弄。

摆摊的生意要给官府交各种明目的杂税,还有帮派来收供奉,不管哪一方都得笑着递钱过去,顺道搭上几张饼子一顿汤面。

帮派收例钱的青衣走了,高宅大院外出吃食的下人,颐指气使的坐过来,嫌这嫌那地指使李岩松擦拭板凳、抹干净摆出来的桌子。

·········

夜空炸响惊雷,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窗外的夜幕更加阴沉,比先前更猛烈的暴风雨挥洒在地面上,雨幕一轮又一轮连成一片,使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色,产生窒息般的错觉。

纸窗剧烈摆动,似乎要被风雨撕碎。靠在窗边回忆往事的李岩松,伸出手拿掉支架关上窗。

客栈后院内的杂物被狂风卷起吹落,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嘭!”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剧烈的暴风雨中,依稀听见掌柜的扯着嗓子吩咐小厮,去把院子里的某个玩意捡回来。

掌柜的怒吼起于客栈里,而小厮的回应消失在风雨中。

李岩松闭上了眼睛,不去听客栈里嘈杂的声音。

他记起来擦拭桌子时,握着的满是油污的抹布,抹干净后那些人轻蔑的眼神。

擦拭完桌子,他从不去看那些客人,沉默的起身回去替大哥打下手。不过经常的,那些人会要求他擦第二遍,即使他们指的地方已经油光可鉴。

高宅大院里的下人并不在乎所谓的脏污,他们喜欢的是使唤其他人。

李岩松学会了不与他们争辩,待到他们满意地吆五喝六坐下喊大哥来份汤面,才收起抹布离开。刚跟大哥出门摆摊时,有一次,那些人压着他擦了五遍桌子,仍不满意地使唤他,夹杂着辱骂,李岩松忍不住与他们争辩起来。

那些人动手砸了摊子,大哥过来忙赔不是,拦住一直落在他身上的拳脚。摊子被砸了,人挨了顿揍,那些人拿了炊饼骂骂咧咧的走了,而李岩松倒在地上浑身青紫倒吸着凉气。

帮派只管收钱最多不来找你麻烦,官府巡街的衙役没当场撞见不理会这些事,当然如果他们遇见了,两头吃的概率更大些。

息事宁人,李岩松白挨顿打,大哥做的小本生意只能这样。大的食肆或客栈,不怕有人闹事,因为它们雇有膀大腰圆身手不俗的打手。

那个时候的李岩松,想的最多是练上一身武功,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施展一番除恶扬善的手段,体验侠肝义胆的生活。

可武功不是平白就有的,学武需要花费流水似的银子。他哪里来的手段,搞来白花花的银子呢?冥思苦想之下,李岩松想到了说书,把上个世界的经典故事,名著传说拿到这里来赚钱。

他一时喜不自胜,仿佛名利就在眼前整日乐不可支。

但他忘了自己是个结巴,讲起故事来磕磕巴巴,说不明白就忍不住动手比划,一激动脸涨红,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没有哪家茶楼、饭馆愿意收他当坐堂先生。

能听他结巴地讲完整个故事的,除了不明所以的野狗、乞儿,就只有小妹了。

他没有放弃,在收摊后的静谧夜里,李岩松对仰望他的小妹努力捋顺口舌,讲述记忆里的侠客传说。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