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捉的兔子已经连夜处理好了，程家大哥带了兔肉去卖，兔皮则是留了下来。
兔毛经过几遍揉洗，浮毛都掉干净了，漂在水上，引来一些觅食的鱼苗。立平蹲在河边，拿了小网捞鱼玩，等程建伟招呼才跟着走了。
正走到村口，就看到杨家老两口蹒跚地走在前面。
立平先跑回家，冲着在屋里喊：“娘，姥姥，姥爷来了！”
杨丹霞到门口一看，见老两口穿着外出见客才舍得穿的衣裳，挎着个竹筐，鞋底沾了不少泥。
程家人都出来了，热热闹闹地把人迎进屋里，“亲家来了，路上累了吧，屋里坐。”
“爹，娘喝口水。”杨丹霞用屋里暖水瓶的热水冲了两碗糖水，递过去。
“嗳嗳！”老两口有些局促地接过，一口下去，热腾腾甜滋滋的，冲淡了身上的寒意，心下也满意程家对女儿的重视。
杨母看女儿身上白底蓝花的棉袄，气色红润，对程家再添一份好感，“亲家来坐，别忙活了。”
程老太在张罗着端来花生、瓜子，步伐矫健，“亲家大老远的来，应该的。这是今年新炒的瓜子快尝尝！”
立平站在一边好奇的看着他们，去年爹娘带他去过姥姥家，要坐牛车，还要走好远才到，他还是第一次在家里见到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杨家营没有东河村富裕，土地少，幸好挨着的山里长着片竹林，杨家营的人都指着竹林过活。杨家老两口帮人编些竹筐、竹帘，饿不着但也只够基本花销，多的是没有的。
杨丹霞嫁到东河村这么多年，他们也只来过两次，一是家里没有好东西不好空手来，再加上两个村隔得远来也要一笔花销。
“立平又长高了。”杨母牵过他的手打量，“去年你才有这么高……”她划了个到大腿的距离。
“小孩儿都一天一个样儿，才改的裤腿又短了。”杨丹霞也是隔了一年才见到父母，知道家里的情况，不曾埋怨。
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就嫁到本村，条件也不好，但和父母能有个照应。她算是远嫁，婆家这边条件好一些，人也多，她和建伟手里没存到什么积蓄，虽然心疼父母但却帮不了什么忙。想到这些，她无力的叹口气，竭力遏制住鼻头的酸意。
立平拉着杨母的手走到安安的摇篮边上：“姥姥，这是我妹妹，她叫安安！”
安安早醒了，“啊！”她从他们的谈话里已经知道了老太太的身份，仰躺的视角里只看得到姥姥和她哥的半截脑袋，权当是打招呼了。
“哎哟，真胖乎，长得真俏呐！”杨母抱起小团子。
安安近距离观察，发现老太太和娘长得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老太太形如枯槁，面容憔悴，整个人薄薄的，甚至撑不起衣服。姥姥家里看起来过得更不好啊，娘以前也过得这么苦吗？想到娘以前可能吃窝窝头就野菜下饭的场景，她就心疼。
其实安安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出去过，整天呆在屋里，唯一接触到的只有程家人，经过观察，程家虽然也吃玉米糊糊和窝窝头，但偶尔还是能吃上肉，她觉得算得上清苦但也幸福，没什么好挑剔的。
直到今天见了杨家人才真正接触到贫穷，看到具象化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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