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眼皮跳了跳,摆手:“不妨事。曹君仁勇,王允深感君德,请受允一拜。”
说着,他深深一拜。
曹昂没想到他竟然行这么大礼,连忙扶起他:“王豫州折煞小辈了!”
“救命之德,恩深似海。允虽不才,岂能无心?”王允眼眶竟然发红。
曹昂愣了一下,反而被他整得不好意思。心想,原来这老头是个直性子,自己这样搞他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殊不知是王允因为得罪宦官,而四处遭人白眼。哪怕是很多清流,也是口中称颂,实际为了自身安全都和他划清界限。虽说陈氏给他提供庇护,可也不怎么正眼看他。
这么多年,好容易遇到一个肯为了他挡剑的人,王允哪能无动于衷呢?何况还是同仇敌忾之伴。
“曹君,刺客可解决了?”王允提起张春华,至今都咬牙切齿。
曹昂乜斜他一眼,笑道:“被我放了。”
王允一愣,登时就觉得座下一疼:“怎么放了?”
“王豫州,人谁无过?阉宦无道,我清流有道。以有道伐无道,要以仁义胜之。那刺客年不过双十,小辈认为,应当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曹昂这番假仁假义的话一出,顿时将王允含在眼眶的老泪就催了下来。
王允颤颤巍巍地把住曹昂的手,眼角直抽,手握极紧:“君高义古直,真有古君子之风!真有古君子之风!清流有君,何愁不安天下!”
他心想,完蛋,被竖子这么一搞,这颍川是呆不下去了!
曹昂被老头吹捧得飘飘然,但还是没有忘记今日的目的。他连道“岂敢,抬爱”,接着说:“王豫州被小辈阴差阳错接来此地,尚且有阉宦知之谋害……而小辈昨日又思谋欠妥,竟提前放了刺客。此地……怕是不安全了。”
王允听到曹昂这么善解人意,眼睛瞪得溜圆:“颍川怕是不安全了。这样吧,烦曹君为我备马,我先去陈氏致谢多年庇护之恩,随后便远走天涯。”
“王豫州此举不妥!”
曹昂偷偷看着王允的脸色,心想自己今天来忽悠你,不就是怕你留下被老曹知道。哪还能让你大摇大摆地去见陈氏?
他接着说:“想这矿场如此偏僻,尚且走漏风声。陈氏如高山巨树,更为引人瞩目。君子贵身,陈氏高义,豫州不言而别是为情急,陈氏必能容谅。”
王允本就想即刻开溜,听曹昂为自己圆了场,激动道:“那刺客不止要杀我,还要杀你们,不妨一起。”
曹昂慷慨拒绝:“豫州是清流铁骨,天下可无昂,可无曹氏,不可无王豫州!我曹氏在这里,为豫州举火以引妖蛾,使君速去!”
王允知道曹昂这是要为自己吸引宦官的注意,挡住他们接下来的报复,登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曹昂命人牵马,送上一份盘缠,殷勤致意,十里相送。
王允感动不已,留下一句珍重,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离别的时候,王允提了一句在柴房听到下面地窖里匪寇们的谈话:“这些匪寇们提到,在许县南还有一座匪寇大寨,曹君留意之。”
他随后也不顾开花的屁股,拍马直冲而去。
曹昂再回来的时候,心情大好,暗呼得计,赞叹道:“不愧是铮铮铁骨王子师,屁股开花都能骑马飞奔……”
他转转眼珠,开始思考王允所说的那处匪寨。
既然是大寨,那么钱粮想来不少,抢了过来,开矿造弓的支出兴许就有了来路。他当下决定找来匪寇,好好拷问一番。
曹安民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阿兄做得也太绝了,为了瞒住伯父不打他,竟然把人家大名顶顶的清流名士忽悠得四处漂泊。
外面兵荒马乱的,屁股受伤的老头,怕是很难活着再见了……
……
……
张春华潜伏许久,终于等到了深夜,她翻入矿场,躲过守卫,来到了关押匪寇的地方。
她神智发昏,但仍然紧紧提剑,忐忑又紧张地折到了大棚户的门外。
此时曹昂的巡逻部曲刚刚经过,有一刻钟的时间。
张春华从障碍物后跳出,站起,一剑劈断了大棚户的门闩。心想,曹昂,这次,本姑娘必杀之……
然而,棚户的大门“吱呀”开启,里面的火光透出,打在她娇小的身影。看到里面的情景,她却愣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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