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婴在院中雄鸡的啼叫声中醒来,迷蒙地看向窗外那泛着青白的天光,仿佛混淆了梦境与现实。

恍惚间,张婴觉得自己仿佛还在那巨鹿城外的小小村落中,与阿母一起坐在村口树下等待行医归来的阿父。

彼时,阿母定然在用她自己满村求人讨来的碎布给阿父纳鞋底。

阿母总说,阿父四处游方,是要医治天下人的,所以定然要有一双结实的鞋。

自己便总是在一旁乖巧坐着,有时看看天上的云朵,有时数数树下的蚂蚁,一点也不会感到无聊。

阿父若是不曾远行,定会在炊烟升起时出现在村口,而他那口破破烂烂的道袍中,总会藏着些古怪,但又十分讨小孩子欢喜的物什来。

“是啊,我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阿父阿母想来也已经去了那太平盛世了。”

“该为府上整治吃食了。”张婴这般想着,撑起略有些沉重的身子,不知为何,今日的她仿佛格外疲惫。

拿过铜镜一瞧,自己往日白皙丰润的面上,如今却多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肌肤也格外苍白。

想来,应是自己昨夜神思过度所致,只好敷些粉微微修饰,不使其过于明显。

自己该去看看孩儿了,张婴想。

因着刘念那小子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与自己同龄的孩子,住进来不久后就与张婴的女儿相处的极为亲密,就连吃饭睡觉也不舍的分开。

故而三女商量后,只好将他二人床铺摆在一起。

连麋氏都忍不住气笑道,这小娃娃还真是随他阿父,抓住一个好友便要与其同床共枕。

好在这回不是个男孩,不然,她还要为老刘家香火发愁哩。

她随意拣选了件较为素雅的襦裙穿了,又系上那条象征着未亡人身份的白色腰带,便跨出房门,向正房行去。

不想那院中却是早已有了数个人影。

只见秦峻光着上半身,露出一身精装的腱子肉,似在打熬身体。

可是他那动作却是十分古怪,望之令人发笑。

这人还不时做出鬼脸,将其面前三个小儿逗得上气不接下气起来,就连立在一旁的甘氏,也是抿起薄唇,眼角弯弯,露出微微笑意。

眼前男人的身影与阿父的虚影逐渐重合,张婴再次回想起了阿父给自己耍的戏法。

真好,想来那时,自己也是如这几个孩子一般欢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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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峻向来起的很早,这是他在军中打磨出的习惯。

在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发觉自己于射术一道上颇有天赋,为了在这乱世中祈活,他只好不断地打熬自己的力气。

如今,那双臂上虬结却又流畅的肌肉线条,便是他一载来持之以恒的成果。

只是不想,今日许是动静太大,却是惊醒了三个小家伙来。

他们三个小小混世魔王总是来捣乱,秦峻无法,只好将手中石锁换成梨子,在空中拋接,才得以吸引住那三个小的注意力。

练完功后,秦峻自井中打了一桶冷水浇在自己身上,胡乱擦拭了下便赶去用了张婴精心制作的朝食。

秦峻坐于主位,堂中诸女皆分列两旁,身边各自跟着一个孩儿,看此情景,倒像是一家之主的平淡日常。

平淡对秦峻而言终究还是奢望。

今日一早,秦峻便借着自己脑海中印象,将昨日管承要求自己书写的那封书信原封不动地默写了下来,并细细思量其中关窍。

那管承果然狡诈,竟然是抱着火中取栗的念头,想挑起魏续与高顺,之间的争斗,通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抱得美人归。

这厮还想利用自己过后,再昧下自己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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