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曹富贵肩上挎着包裹,一手牵着刘大姑,眼睛一瞥,在其清亮的眸光里,见四周树影婆娑,朦胧阴森,冷风习习,寒气逼人,偶有猫头鹰的鸣叫,声音怪异。
他本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家伙,面对如此寂静阴森的环境,心头发颤,有些害怕,哆嗦着问道:
“老婆子,咱们老眼昏花的,都看不清路了,不如回去,天亮了再去县城吧?”
刘大姑伸手在曹富贵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曹老蔫,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出都出来了,哪有回头的道理,你就咬咬牙忍着,难道你不想要儿子了吗?”
曹富贵被刘大姑提到儿子,登时眼睛一亮,精神一振,心里立即生起了一丝勇气来,于是,点了点头,兀自叫道:
“嗯!为了儿子,不怕,不怕,老子不怕!”
刘大姑斜睨了曹富贵一眼,怒气稍释,轻叹一声,道:
“老曹,你要是真的害怕,咱们不如找一个壮胆的吧!”
曹富贵一愣,问道:
“在这赵家沟里,没有一个跟咱们贴心的人,这半夜三更地,你要找谁给咱们壮胆啊?”
刘大姑扭头四下一瞥,即儿,手掌做喇叭状,挡在嘴角,扯开嗓子,喊道:
“黄老狗,黄老狗,黄老狗!”
声音沙哑,就像破了的铜锣似的,好难听。
汪汪汪汪!
随着一阵响亮的犬吠,一条黑影从左边的树林中窜了出来,快如闪电,几息时间,便冲到曹富贵夫妇的跟前。
一条老黄狗。
老黄狗围着曹富贵与刘大姑不停地扑腾跳跃,舔着曹富贵与刘大姑的手掌,不停摇着尾巴,眉眼弯弯,很是亲昵热情。
这是曹富贵夫妇养的一条老黄狗,模样普通,身子瘦长,毛发稀疏,但是,老虽然老矣,能力却比主人曹富贵要高去一张宣纸,至少,黄老狗每天能够吃屎充饥,而曹富贵却是不能的。
曹富贵见到黄老狗,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是,面上却是一沉,用瘸腿踢了黄老狗一脚,骂道:
“狗东西,老子养你是看家护院的,可是,你却十天半月不归家,你天天在外面闲逛,也不怕被人宰了炖汤啊!”
“切!曹老骟,你脸可真大,念在你家境贫苦,老子一年到头基本上都是在外面找食混吃,你几时养我了呀!”
黄老狗遭到曹富贵的斥责,翻了一个白眼,暗自吐槽,即儿,汪汪几声,一个转身便往家里跑去,要去履行一条老狗看家护院的责任。
刘大姑却冲着黄老狗招手,大叫起来:
“黄老狗,回来,回来,快点回来!”
黄老狗身子一顿,一个转身,瞥了曹富贵一眼,犹豫一下,窜到刘大姑的身边,偎依在刘大姑的脚边,舔着刘大姑的手掌,很是乖巧。
刘大姑动作温柔地抚摸着黄老狗的脑门,笑道:
“黄老狗,我们要去县城买东西,曹老蔫夜里胆子小,你就跟我们一起去,路上给他壮个胆儿吧!”
黄老狗也喜欢赶热闹,听说是要去县城,蹦蹦跳跳,欢喜不已。
曹富贵听了刘大姑之言,脸颊微热,暗自羞愧,却不好反驳,只得上前又牵住婆娘的手掌,牵着妇人,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往县城方向赶去。
黄老狗的确比曹富贵聪明多了,得知主人胆子小怕鬼,于是,一路上不离主人三丈,前后左右,跑来跑去的,不时汪汪几声,以壮声势,并且,时不时地在路边撒上几滴尿液。
鬼呀,你可别来吓唬曹老骟哦,他再是不济,也是我黄老狗的主人,老子在这里撒尿了,你要是敢来,看我熏不死你丫的!
果然,深夜里,那些跟着曹富贵与刘大姑的邪祟们,待得闻到了黄老狗留下的尿味,就像毒蛇碰到了雄黄似的,大惊失色,避之不及。
一群面目狰狞,脸色苍白的孤魂野鬼站在山路上,目送着二人一狗坦然地离开,神色忿忿,很是不甘。
溺死鬼问道:
“诸位,你们刚才可闻到了什么吗?”
短命鬼瘪瘪嘴巴,回道:
“黄老狗的尿骚味!”
吊死鬼扭头瞅着婴儿样的短命鬼,讶然问道:
“短命鬼,如果只是为了闻闻黄老狗的尿骚味,那南山上到处都是黄老狗的狗尿,你只需躺在那里就可以闻个够,又何必要跟着大家,急吼吼地赶到这里来呀?”
短命鬼横眉竖目,双手叉腰,冲着吊死鬼,奶凶奶凶地叫道:
“我赶热闹不行吗?”
吊死鬼翻了一个白眼,苦笑着摇摇头,扭头瞅着吓死鬼,神色一敛,恭敬地问道:
“吓死鬼,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博闻强记,刚才可曾闻到了什么吗?”
吓死鬼生前是一个富人家的八旬老汉,因为跟孙媳妇扒灰,被孙子给撞见了,当场被吓死了,因为是非正常死亡,灵魂不得投胎,于是,便也成了四处飘荡,无处安家的独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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