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就有人认出了他,花千骨从他们的说话声中得知,眼前这个男人是前不久从隔壁部落搬过来的,是那个部落前首领的儿子,人长得帅以外还有一身无人能及的马术,打猎一打一个准,骁勇善战,是当之无愧的部落勇士。

勇士啊……不过再厉害的也不适合她。

“不能,你重新找别人吧。”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仿佛一点都不担心伤了男人的自尊心,事实上他既然敢来邀请她,就应该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否则就是输不起了。她前世今生加起来经历得太多,已经没那么功夫投入在别的事上,更遑论接受一段突如其来的感情,光想着就让她很累。

“咔嚓”一声,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措各拔侧目看去,身旁人的酒杯裂痕斑驳。

他斟酌着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白子画看他一眼,不言,掏出手绢静静擦手上的血。

正和女儿交谈的赛拉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好,快步走过去挡在两人中间。

“伦桑啊,她是我们的客人,过不多久就要离开草原了,你心里好好拎一拎,换别人吧。”

这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花千骨自觉比她的态度要好些,但男人显然不愿放弃,目光坚定地落在花千骨身上,忽然弯下腰端起桌上的酒杯。

“无论是谁,既然来到草原了那就是草原的一份子,我伦桑平生没喜欢过谁,唯独对姑娘你一见倾心。今日若我们注定无缘,在下恳请姑娘喝了这杯酒,就当做伦桑对你的款待。你喝了,我也喝了,相识一场,未尝不是一种好缘分。”

花千骨看他一会儿,欲接过酒,赛拉姆却抓住她的手腕,劝阻道:“草原上的马奶酒分两种,今晚上用的都是后劲很大的烈性马奶酒,你要是酒量不行就别喝了。”

白天那位公子已经替姑娘挡了一杯,这要是又喝,醉了可怎么整?赛拉姆怎么想怎么不妥。

花千骨微微张嘴,想起自己那会儿刚喝了一整杯,整个人都不好了,面对伦桑手中的酒一时也犹豫起来。

僵持间,小小年纪的措其跑了过来,一把夺过男人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末了还伸出舌头在唇上舔了一圈,意犹未尽地对着赛拉姆撒娇:

“额吉,你们这桌的马奶酒比我那儿的好喝,我还要~”

赛拉姆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抱起他将桌上的酒壶整个拿走了:“好好好,额吉这就给你倒,咱们先回位子上坐下啊。”

没了酒,略显尴尬的伦桑也不好继续在女眷桌前杵着,他对花千骨说了声“抱歉”,落寞地回座了。

问题成功解决,花千骨往后仰仰身子,对不远处的赛拉姆母子悄悄比了个大拇指。

彼此都笑了。

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来喊花千骨跳舞,她一个人单手撑头,边吃点心边欣赏着篝火前的舞蹈,歌声响在耳畔,渐渐的竟有些催眠。她眨眨眼,感觉眼前的人影发生了分裂,片刻又重叠在一起,反反复复,整个世界都在模糊和颠倒。

熟悉的感觉告诉她,这是要醉的前兆。

赛拉姆说得不错,今夜这场晚会上的马奶酒,后劲,真的……很大呢。

来之前措各拔已经安排好了她和白子画的住处,就在举行晚会的空地附近有一排挨在一起的闲置毡房,那是牧民们专门修建,用来招待来自远方的客人的,她和白子画住进去再合适不过。

花千骨强撑着醉意昏沉的头脑站起身,和赛拉姆交代完就离开了。她要早点回去休息,省得醉得狠了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人前出洋相。

赛拉姆不放心她,想喊措玛和她一起,但花千骨摆摆手拒绝了,随手拿上一根火把照明,迈着小碎步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叹口气,赛拉姆无意识瞟到对面,发现最中间位置空了,而她丈夫摇摇头,嘴角含着笑意对她遥举起酒杯。

这瞬间,夫妻二人心照不宣。

*

“奇怪,不是说……不远吗?怎么……还,还没到……”

远离篝火晚会的绿草地上,花千骨手举火把歪歪扭扭地走着,眼前的世界颠三倒四,一会儿正着一会儿倒着,晃得她头晕。

走得累了,她嘟起嘴小孩子心性地往地上一坐,傻傻用手数天上的星星,休息好了又爬起来继续走,却没注意到方向已经越来越偏离措各拔说的位置,脚下走的路都不成直线。

突然,她被一个东西绊了下,屁股重重摔到地上,火把脱了手掉进不远处的水坑里,瞬间哑了。

“哎哟!”

“嘶~好疼啊,我的屁屁!”

过去这么一会儿,迟来的酒意彻底上头,花千骨爬起来委委屈屈地嘟嘴,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要做什么,只记得要回家,要扑到床上睡觉觉。

她愤愤转头,想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胆大包天到敢挡她睡觉的路,是可忍孰不可忍!

没想到,东西没找到,一抬头跟人撞了,疼得她捂着额头倒吸一口凉气。

“谁啊!没看见我在找东西吗!?”

她娇憨地骂着,用手直指面前胆敢撞她的“坏家伙”,眼里全是蹭蹭燃烧的小火苗。

白子画跟了她一路了,亲眼看着女孩偏离方向,走路渐渐横七竖八,由原本的尚且清醒变成如今的小脸酡红,骂骂咧咧。

上一次小骨喝醉还是几百年前的事,当时仅仅抿了一口忘忧酒就整个人前路分不清后路,即使喂了丹药也昏睡了三天。

这一次,没他在旁边看着,这丫头居然又喝了酒,若跟在她身后的不是他,她可知会发生什么……

白子画单膝跪地蹲在女孩身前,深邃目光凝着她艳若桃霞的小脸,不言不语,目光闪烁。

但在什么也看不清的花千骨眼里,他只是块一动不动的大白石头,当下恼火地踹了一脚。

“哪来的大石头?让开!”

这一脚结结实实踢在白子画的小腿上,雪色长靴瞬间多了个黑乎乎的小脚印。他低头看了一眼,伸手抚上女孩发烫的面颊,无奈道:

“小骨,我是师父。”

“师父?”花千骨歪头疑惑两秒,下一刻眼睛瞬间瞪得猫儿大,蹙着眉奶凶奶凶的:

“骗子!我根本没有师父!你想骗我?没门!!”

白子画却被她这句醉话震得面色一白,整个人都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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