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穿越的究竟是什么呢?

舞台之上,穿着滑稽的人群敲锣打鼓,领头的人高声颂唱着诗歌。

“然而沉醉于何物?沉醉于美酒,沉醉于诗歌或贤德,任随你愿。但无论如何,沉醉吧!”

带着面具的木偶王子僵硬的扭动着躯体,扮演公主的带着恶鬼面具的女人对他的告白无动于衷。

舞台上人影杂乱,念诗的,演戏的,唱歌的,奏乐的全都乱糟糟的混杂在一块儿。

但就是这样的演出,却吸引了全城的目光。

“瞧啊,多么伟大啊!”

城中挽着一旁的平民,全然忘却了阶级的差异,眼含热泪。

“呸!”

那平民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这老东西税一年比一年重,借口是什么为城主府的新丁冲喜。

他一年得生多少新丁才需要这么多粮食?

难不成城主夫人是一头母猪?

城中愣了一下,也不恼,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一旁的百姓们看他这副模样,纷纷上来往他脸上招呼各种东西。

“鳖孙,还老子女儿!”

“年年涨年年涨,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城主很快被淹没在人海里,消失不见。

而那些百姓在报仇雪恨后,对视一眼,又开始互相攻击。

舞台之下乱作一团,而舞台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圣歌与咒骂齐飞,诗唱与血液共舞。

最后,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孩儿们,我不该听旁人传报,我,人人知道的俄狄浦斯,亲自出来了。”

目视着城邦整个化作模糊的光团,苏旭微微鞠躬。

“感谢各位的观看。”

他回头看向剧团的成员。

“这就是最后一个了。”

他们花了数千年,终于赶在世界毁灭前摧毁了世界。

“圣者啊,我们理应欢笑。”

怪异的人们面具上流出泪水,他们无不向苏旭跪拜。

“可这离别之时却太过哀伤。”

一个女孩走到苏旭身边,摘下面具,手掌轻轻扇着风。

“终于结束了。”

看着身边的女孩,苏旭回想着一生的经历。

在永世苦旅的尽头,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记忆。

恍惚间,谢兰的话语仍在耳畔。

“穿越幻象,你终将加冕。”

可他生活在这幻象之中,如何可能穿越过去呢。

有人说,当最大的官,就能获得自由。

赚最多的钱,就能获得自由。

变得最美,就能获得自由。

他们与苏旭的境遇多么相似,可这种自由注定是不可能的。

总有更大的官,更多的钱,更美的人。

欲望中的完满,始终是不可能的。

那么正确答案只有一个了。

杀掉所有的“人”,那么剩余者必然是自由的。

他看着身后跪拜的人群。

这些人才都是他费尽心思才找到的临界之人,是幻象世界的裂缝。

符号未能完全统摄他们的存在,他们就这样在现实和归墟间徘徊。

于是苏旭给予了他们救赎。

“在一切的尽头,我将赐予你们爱。”

他如是说。

击败归墟是不可能的,但还有另一种方式。

他盘腿坐下,凝视着逐渐变为纯白的苍穹。

“真美啊...”

于是他拿出画板,开始作画。

真正的穿越幻象,应该是确证了幻象的不可能。

他一直以来都弄错了。

在一切归墟前的一刻,任何建制、律令、话语都消失之时,

幻象不就被他超越了吗?

笔墨挥洒,油画渐渐展露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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