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上前低声说:“司琪那个表哥还是表弟的事情,我问清楚了,这厮刚上班第一天,就在市场上威逼商户要钱。再一仔细打听才知道,这家商户与他有仇,当初他给人家做书办,商户以他偷了人家的纸为由,给人开了,工钱也昧了。东城御史那边被商户告状,直接给开了。他也没告诉简大人,这不,您这边也没人说,若不是司琪来说,您都不知道。我去问了简大人,他也说事先不知道,立刻就去过问。”

贾琏听明白了:“是非曲直,必须查清楚,不要冤枉他,也不要放纵。”

柱子应声退下,贾琏已经没了兴致,没再教袭人写字的心思,这个事情看似简单,实则不简单,潘又安的来历,只有贾琏知道,让简仁达保密,就是不想让下面的人有心思。东城御史与简仁达之间不对付,还以为是简仁达安插眼线,所以出了事情果断处置,就没打算给简仁达好脸色的意思。只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的源头在贾琏这里。

下面的人心不齐啊!

贾琏有点头疼,他不是没想过调整下面的人,问题是五个巡城御史,人事上贾琏并没有任何权利,名义上他这个特设御史,也管不到巡城御史。完全就是下面的人默认了,贾琏还是巡城御史的头头。不是没人想争一下,只不过贾琏块头大,人家不敢动歪念头。

这个事情不怕是下面的人争斗,就怕是有人动歪念头,想把手伸进来,如果有,此人是谁?

御史体系的总宪是林如海,总不能是他吧?

哎呀,想起来了,年底了,还没去林家走一趟,都怪丫鬟太香太软,消磨了人的意志。

以后要戒色了!

刚起一个念头,看见晴雯捧着小竹篮进来了,上面全是针线活的物件。

丫鬟里头,晴雯长的最好看了,就是还小了点。刚才的念头,忘记的干干净净。

哎呀,平时对晴雯的关心不够啊,要自我检讨。

没等贾琏检讨完毕,晴雯道:“二爷,宫里来人传您。”

贾琏一听这话,立刻道:“更衣!”

进了宫,见了承辉帝,君臣对话,承辉帝直接说起今天会议上的风波,最后才发出问题:“张相所言,朕觉得颇有道理,你以为如何?”

贾琏都听傻了,差点想问一句,老师啥时候穿的?你这国企改制的想法,很危险啊。

“陛下,如果每个官员都学下官,还能学到精髓,能改!”贾琏说的很含蓄了,什么叫学到精髓,不就是在暗示,贪官污吏能搞好企业才怪了。真的学研发司,他们能把企业搬回家的。

承辉帝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怒道:“好好说话!”

贾琏一看糊弄不过去,赶紧正色道:“以研发司为例子,所需钢材的采购是个巨大的数字。微臣若是想往口袋里捞钱,只需暗示商人,他自然会将好处双手奉上,即便微臣不暗示,商人为了能把东西卖给微臣,也会主动送礼。就这还是收敛的做法,过分一点,直接自己弄个作坊,让工匠给自己干活,然后再卖给研发司。这钱转来转去,都在自己的手里。反正都是微臣说了算,谁敢管我?账目没问题,谁也奈何不得。”

承辉帝听的头皮发麻,他能不明白么?太明白了!

宫里的鸡蛋采购,一枚要二两银子的时候,他又不是没见过。现在好一点,一枚鸡蛋也要五文钱。

真实的鸡蛋价格,一文钱买五个鸡蛋。

承辉帝当然心知肚明,故意当做不知道,就是给下面的人一点油水。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去较真。没有利益的驱动,下面的人怎么会好好干活?事情放在官营企业上也一样,说的过分一点,但凡负责企业的人不是贾琏,都会变成贾琏说的那样。

朝廷赈济灾民的粮食,按照米价给的银子,最终吃进百姓肚子里的,可能一粒米都没有,都是麸糠。良心好的不加石子。

所以,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愿望总是美好的。

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人去执行,所以,治国的根本还是吏治。

承辉帝又想到了童扬,意兴阑珊的摆摆手:“行了,没事了,你回吧。对了,弹劾你的那个御史童扬出事了,你去问林如海就知道了。”

贾琏还想问一句,不是都放假了么?随即反应过来,内阁还没放假,年底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阁老们辛苦了。

溜达着进了内阁办公区,这边也没啥人了,应该是宣布放假了,就剩下几个值班的还在。

林如海正好出来,看见贾琏主动招呼他:“贾大人来此,有何见教?”

话里的怨气似乎没来由,又好像理直气壮,总之很玄幻。

贾琏说明来意,林如海招呼他:“下班了,回去说。”

一路无话,到了林家,贾敏和黛玉出迎,看见贾琏也来了,倒是有点意外。

林如海先去更衣,贾敏拉着贾琏说话,问起家里的事情,贾琏表示我也不清楚,要不您回娘家去看看?

贾敏想想道:“那就回去住两天,二十九再回来。”

黛玉站在一边一直很安静,似乎存在感不强,但是贾琏又能强烈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林如海去的快,回的也快,招呼贾琏去了书房,说了童扬的事情,黛玉在一边听的面带怒色。

“真有苦主啊?”贾琏听了惊讶不已,他的人也查了,真没查到这么深,主要是盯着他的迎来送往。

“涉事官员还有栖霞县令,督察院的公文已经发下去了,让巡抚衙门拿人,年后押送进京。童扬已经送大理寺,这个年只能在监狱里过了。这案子,是张相安排我派人去查的,赶巧的是,苦主的侄子在济南读书,与按察使的外甥乃同窗好友,这才有机会告状。正好我派下去的人接触按察使,事情才被抖搂出来。”林如海说的很轻松,显得颇为畅快。

贾琏补充一句:“童扬在京城里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江南会馆。最近七八天,去了三回了。”

林如海知道他话里有话:“有证据你就说出来。”

贾琏摇摇头:“我怀疑江南会馆的理事为掮客,没少做权利寻租的勾当,可惜,我没有证据。这种事情也不好查,只能不了了之。”

林如海听了怒道:“这个不好查,你还不能查别的?实在查不到,以五城兵马司的能量,给他找麻烦还不容易么?查他的货物,封他的店。”

这就是两个人的思维模式不同了,林如海的逻辑,你也配跟我讲证据?

贾琏的逻辑,没证据胡乱搞人,那是破坏京城的经商环境,是砸五城兵马司的招牌。

“五城兵马司是朝廷的衙门,不是贾某人的私产!”贾琏“义正词严!”

林如海歪歪嘴,嗤的一声冷笑:“你软,别人就以为你好欺负。此事,万万不可小看,张相叮嘱我下重手,就是想震慑宵小。此事看着是针对你来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奔着内阁,奔着张相去的?你啊,不要把人想的太好了,这世道黑的很呢。”

黛玉在一旁听两人的对话,眼睛都圆了。

贾琏也不辩解,笑了笑:“贾某有所为,有所不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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