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竹霖止住了往下跳的动作,放缓了吐息,不让顾文卿发现自己。
下一刻,顾文卿将那染血的衣袍散披在树根上,上面的血迹居然慢慢消失不见,似乎这血都被屯蒙木吸收了。
叶竹霖呼吸一滞,似乎想通了昨夜为何一向冷淡的顾文卿会突然抱住自己,又为何会在众人离去后折返照顾自己。
原来是为了这件衣服,更确切地说,是为了他的血。
顾文卿每个月要用血来喂这棵诡异的树,他现在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的血也有同样的功效,所以想让自己来代替?
叶竹霖盯着那衣服上一点一点消失的血迹,似乎衣服从未被血沾染。
他死死咬住下唇,自己经历过九十九个世界,看惯了各种各样的人心险恶,居然会像湘絮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样,觉得顾文卿对自己好,是因为顾文卿心地善良是个好人。
现在看来,他不过觉得留下自己还有用,所以不希望自己死得太快。
若是顾文卿直接告诉他,想要他的血,那么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割破手腕、刺破心头。
毕竟他是主角他最大,可顾文卿为何要这般假惺惺,一副是为了自己的模样?
外界的时间不过消逝了十秒,叶竹霖却想了很多。
到最后,他终于释然了,轻笑一声,对自己无声地说道:顾文卿不过是一个任务对象而已,我到底在难受些什么,在剧情世界里,自己又不是没有见过比他更加阴险狡诈的人。
“谁?”
但他这不自觉的一声轻笑,却惊动了顾文卿。
叶竹霖片刻不留,身手矫捷地翻出玄机阁的墙垣,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站在房顶之时,他却倏地不想进屋。
今夜月色正好,万里星空,浩瀚的银河更是清晰可见。
他索性躺下,面对广阔天地,只觉世界偌大,自己不过沧海一粟,在主神定下的法则下流浪于各个剧情世界之间,却永无归宿,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直到某日,完不成任务或是无意间触碰了禁则,便会被主神罚作尘粒,永归于寂静。
一个顾文卿而已,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叶竹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而这边的顾文卿,听见那声比哭还难听的笑声后,猛然抬头,却只见屯蒙木巨大的树叶轻微晃动,树梢上还挂着一个精巧的竹偶小娃娃,是那人不经意间留下的。
顾文卿抬头望天,天空却被屯蒙木茂密的枝干遮得严实,什么也看不见。
他飞身上去拿下竹偶,放在手心,指尖轻触。
显然那人是将这小偶揣在怀中的,才让竹偶沾染了人的体温,摸上去暖洋洋的。
顾文卿看了看竹偶,又望向芜远轩的方向,轻声念道:“叶竹霖……”
-
叶竹霖是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醒的。
他微微睁开眼睛,又被刺眼的晨光照得立马闭上,懵逼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居然在这房顶上睡着了。
翻身下地之后,叶竹霖就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一发声又好似喉咙冒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带着伤口都疼了起来。
饶是这具身体内力深厚,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娇柔,但重伤之后又在屋顶吹了一夜凉风,也还是支撑不住终于病倒。
叶竹霖跌跌撞撞地拖着乏力的身子终于回到了床上,一倒下就觉得浑身酸软,竟是想要起身都十分困难。
熬好伤药的湘絮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烧得满脸通红的叶竹霖,嘴唇微张,呼吸间都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
将药碗置于床头,湘絮换了声“公子”,果不其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用手背轻轻碰了下叶竹霖的额头,烫得吓人。
这下湘絮慌了神,深吸两口气,想要去太医院找太医。
可芜远轩处在皇宫边角,离太医院距离有些远,湘絮实在放心不下把高烧的叶竹霖一人置于此处。
她想找人帮忙,但这周围没有其他宫殿,也几乎没有人会来这约等于冷宫的荒芜之处。
就在湘絮左右为难之际,她倏地瞥见那个小药瓶。
对了,国师大人的玄机阁就在旁边!更何况国师大人还会医术,此时去找他再合适不过。
湘絮这么想着,提起裙角就跑向了玄机阁的木门,也顾不得是否会打扰到顾文卿,抬手就将木门拍得啪啪作响。
“国师大人,公子他烧得好厉害,您能帮忙看看他吗?”
湘絮嘶声竭力地喊着,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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