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现场合作展示，就是温筠鹭课上提出主题，学生们当场和小组成员讨论并做PPT，而后上台演示。预计每次展示需要花三节小课的时间。
说到这个，顿时议论纷纷。
因为考虑到工作量，温筠鹭建议八人一组。
底下学生里忽然举起一只手，女孩淡淡道：“我想要一个人一组。”
温筠鹭和她对视，有点诧异：“但是这需要提出问题并讨论，你一个人怎么讨论？”
女孩说：“我可以自己讨论。”
温筠鹭笑了：“总不能自言自语吧，要不你可以和我讨论？”
女孩：“不好。”
“那还是组队吧。”
女孩微笑着，却固执，仍是那句：“不好。”
自此鸡飞狗跳。
这女孩就是周枫。
那整个学期里，她都没有捣乱课堂的意思，只是时不时给她来那么一下，常常让她无言以对。
所幸一学期后，课程圆满结束。
最后一节课结束时，温筠鹭待人走光了才离开。
然而周枫就站在后门那里，两人碰上面。
她笑眯眯问：“温教，我们这专业以后还有您的课吗？”
温筠鹭回：“应该是没有了。”
这一学期她都喊她“温教”，听着蛮奇怪的。
想了想，还是没纠正。
反正以后都见不到，也就随便她了。
后又过大半年，温筠鹭评上副教授，任职硕导，要收第一批研究生。
收到的推免生自荐邮件里，第一封就是周枫发来的。
要当她的学生，周枫绩点排名和研究经历等等，条件自然是足够的。
但回想起那门课，考虑许久后，温筠鹭还是把周枫推给了计算机学院里的一位博导郁风强，正教授，资历比她更高些。
她回复的理由也是：“郁老师较我更耐心，你跟着他，能学到更多东西。”
周枫没立刻回应，第二日，这学生带着她的辅导员承良，亲自来她办公室拜访。
承良没什么好说的，只一个劲夸周枫学习认真，有天赋，况且条件足够，希望温筠鹭能点头收了她。
温筠鹭默然，刚想再次婉拒。学生摸着下巴，突然淡笑开口，怼她的口吻不输当时：
“温教啊，‘善之本在教，教之本在师’，只有您用爱和真诚去谅解一位学生的莽撞和天真，您高尚的人类灵魂工程师的职业生涯才能得到升华啊！我知道您到底为什么拒绝我，虽然当时的课程我们闹得不甚愉快，但您要相信我对您的敬仰之心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我认为当我们经过共同的学术目标熏陶后，我们一定可以破镜重圆的！”
温筠鹭：“……”
破镜重圆一般是给重归于好的恋人用的好吗？
万般无奈，只好收之归于门下。
温筠鹭确有教诲之心，也一直尽力尽为。
不料周枫研二那年，还是递上一封退学申请书，就此离去。
是否真有意见，无从得知。
现在也只能应付着交往了。
*
周四这日忙得团团转，开完院会带着研究生去新安区创新科技大楼参加三维可视化活动时，温筠鹭还遇见了读本科时的专业老师。
二人交谈许久，那老师很高兴地邀请她和她学生一起聚聚，吃顿晚饭。
刚要应下，骤然记起答应过要参加的生日宴，温筠鹭只好婉拒，约定下次再聚。
回到家，已是六点二十分。
温筠鹭衣服换到一半，周枫就打来了电话。
她笑着，语气闲适：“您这小区管得还是这么严，烦请教授接个电话，和保安说说放我进去。”
温筠鹭一边扣好风衣扣子，一边跟保安说明情况。
过了半晌，果然听见那吉普的声音。
温筠鹭安抚好木通，拿包下了楼。
天色已暗，上弦月将满，如一张置在盆里凝了水的薄纸，朦胧生雾。
小区内灯影幢幢，树影婆娑。
因为只待片刻，车子就停在了楼下。
周枫未在车里等，倚在车旁，懒懒把玩着钥匙串。
见她开了公寓楼大门出来，她这才抬头，笑笑：“挺快的。”
许是庆生，穿得和以往也不同。
黑裙丝袜，短款牛仔外套。
梳了个高马尾，发梢微卷。又化有浓妆，戴着单只蓝钻耳钉。脚上一双重金属风铆钉平底长靴，长腿随意交叉，慵懒又性感。
她五官并没有多出彩，但就是这气质，一见忘俗。
温筠鹭看着她的笑脸，按捺住心中情绪，矜持道：“生日快乐。”
周枫点头：“谢谢。”
温筠鹭顺势打开马衔扣手袋，翻了翻，突然一顿。
“怎么了？”
“给你买了生日礼物，忘拿了。”她皱眉，抬头看了眼楼上，“我去拿吧。”
说完就欲快步上楼，身后却传来脚步声。
温筠鹭转头，周枫就跟在后头，神色自若，只挑了挑眉：“我可以上去坐坐吧，还来得及，不急。”
没有拒绝的必要，更何况她以前来过好几次。
温筠鹭拿钥匙开了公寓楼大门，微微侧身，说：“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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