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解宣和解岸怎么说的,两日后,容湘和牧荣淳就被告知,可以去解家家学旁听了,还连同进学的用品都给准备齐全了。

上学第一天,容湘牵着牧荣淳亲自将他送到了解家家学。

“阿姐,为何非要我来进学?”他还是很抗拒,显得不情不愿的。

容湘驻足,转身给他整理衣饰,语气柔和道:“凤凰,前尘种种已是那般艰难,如今何妨过一过寻常日子呢?”

牧荣淳闻言若有所思。

她见此一笑,轻叹了一声:“如你这般年纪,在景国的世家中,都还是受家族庇护的少年,不进学想做什么?清谈?斗酒?抓虱子?”

这话一出口,惹得牧荣淳发笑,他也真的弯唇笑了。他听出来了,假阿姐对当世所谓的“名士风流”很鄙夷。

容湘看着他笑了,自个儿也笑起来:“只当是尝试了,凤凰,人生总归有无数种可能呐!”

“阿姐,我知道了。”他敛笑应声,对进学之事总算不那么别扭了。

容湘轻推了他一下,看着他走进了家学的院子,这才转身离开。

这个时代,书籍和对知识的理解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这是自前朝以来的选贤制度造成的,而景国建立时又形成了“王与司共天下”的特殊政治形势,门阀政治使得世家大族的影响进一步扩大。

历史上,门阀政治最终怎么消亡的呢?先是连绵的战乱,被武力屠杀灭了世家的人,后来的科举制又渐渐削弱了世家的影响力,再后来,当世家们连家族谱系都散失时,便走向了没落。

可门阀消失了,士族消失了吗?

容湘缓缓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慢慢思考着。

往后的历史中,历朝历代数次统一又分裂,直至封建时代终结,士族都处在统治阶层,科举制度固然给了更多的人晋身的机会,却也在另一种程度上固化了阶级。

因为读书的权力和资源,仍是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寒门无法拥有和士族们一样的资源,又怎能在科举上胜过他们呢?

“纸鹞,我的纸鹞。”一声幼童呢喃忽地传来。

容湘耳力出众,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年约三四岁的幼童正在爬树,嘴里还念叨着“纸鹞”。

小家伙爬得很认真,可惜人小腿短,也就他爬的树是庭院里专门造景的那种,枝丫低矮、分枝又多,不然哪能有他爬的地方。

容湘又往上看了看,就见这枝丫奇多、枝干曲折的树上挂了个小巧的风筝,这时的南方将之称为“纸鹞”,北方则称“纸鸢”,叫法不一,但实际上都是一个东西。

忽地,小家伙脚下没踩实,直直朝下摔去。

离地倒是不高,才一米多,可要是真摔实了,对这么点孩子来说,还是挺疼的,万一运气不好,摔了胳膊腿的,再运气不好骨折了什么的,啧啧,就很疼很疼了。

容湘旁观这片刻,到底闪身一捞,将这幼童抱到了怀里,还纵身往上,取下了挂在三米高的树上的风筝。

“我的纸鹞。”小家伙伸手够着风筝。

容湘顺手塞给他,这孩子拿了风筝摸了摸,对她的存在好像根本没有意识。被救了、被陌生人抱着,这孩子都没有什么反应,只关心着他的风筝。

瞧着有些迟钝的样子,也不怎么聪明机灵。

“庆儿,庆儿?”一女子呼喊着而来,当看到容湘怀里的孩子时,她焦急的神色立刻散去,带着些对陌生人的好奇打量,快步走来行了个礼,“姑娘,这是我儿。”

“哦,还给夫人。”容湘单手将孩子拎着递到这女子面前,看到对方嘴角疑似抽动了几下,很快将孩子给抱到了怀里。

为了避免被当成坏人,容湘还解释了一下:“我刚刚途经此处,见他在爬这棵树,因为他的纸鹞挂在那个位置了。”

女子听她这么说,还指出了爬的哪棵树、纸鹞挂在哪个位置,便明白是人家救了她的儿子,不然免不了要摔下树的。

“原是姑娘救了庆儿,多谢姑娘好心援手。”女子郑重行礼道谢,自家的儿子自己清楚,哪怕有下人照顾着,也免不了磕磕绊绊,身上时常有伤,让她这个当娘的又是忧心又是心疼。

“这孩子是佑度兄之子?”容湘见哪怕被娘抱着,那小家伙也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便忍不住询问道。

据她看过的史书上说,解宣仅有一子,名叫解焕,是个生性迟钝之人,乃是他的继妻峘氏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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