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书哥哥。”

小鱼流血的脸上,嘴巴微微张合。

白玉书半跪在奄奄一息的小鱼身旁,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对不起,我骗了你,玉书哥哥。下辈子,我好想做个人啊!”

小鱼似乎是用尽了全身一切的力量在说话,但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微弱。

“别说傻话,我带你去医院。

对,去医院。”

白玉书赶紧从地上把小鱼抱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去医院”。

仿佛已经身体不受控制,一副六神无主的失心疯模样。

而那一句“去医院”,就是支撑着他的最后的一丝信念。

“没用的,玉书哥哥,我是妖,人类的医院是治不好我的伤的。”

白玉书怀里的小鱼,想要试着开导她的玉书哥哥。

但她实在没学过怎么安慰人,只能实话实说。

“我不信,我不信,一定可以治好的,一定可以……”

双目赤红遍布血丝的白玉书,仍然自顾自的把小鱼往车上抱,嘴里的话像是说给小鱼的,又像是在催眠他自己。

一旁的辛家兄弟,这会也顾不上小鱼嫂子到底是人是妖,忙帮着白玉书把小鱼往车上抬。

辛延岁小时候在家也是常摸车的,这会主动坐上了驾驶位,白玉书抱着小鱼坐在后座。

车子很快发动。

白家院子只剩下了辛贺岁一个人,在哪里暗自恼悔。

……

“玉书哥哥,你让延岁把车子停下吧,我想和你安静的待一会,好吗?”

小鱼太眷恋白玉书怀抱的温柔了。

感受到生命像是沙漏一样在倒计时的她,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好好享受这种温柔。

“不,我不要你离开我。

我们现在去医院,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白玉书那里肯轻易放弃,他已经尝试过两次失去至亲的滋味,再也不想尝第三次了。

“不要哭了,玉书哥哥,你这样我好心疼啊!”

“好,我不哭,我不哭。”白玉书越说,反而哭的越厉害

小鱼只好努力想些能让他开心的事,对白玉书说:

“玉书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救过的那条五彩小鱼?

它就是我,你喂了我那么久,我真的好开心啊!

本来想以身相许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你昨天不是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就是,就是从你把我从渔夫手里买回来,放生的那一天啊。”

说完这句话,小鱼像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

她的眼睛还是张开的,但眼里却没有了一丁点的光彩。

任白玉书再怎么叫她,也没有丝毫回应,就连她身上的五彩锦衣也开始慢慢收缩。

这一刻白玉书哪怕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

小鱼,已经死了。

……

“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来画雪斋找我。”

突然在白玉书的脑海当中,回想起这句话来。

“画雪斋”!

不知道为什么,白玉书似乎觉得那个金石大家金性坚,或许可以救小鱼。

连忙指引和自己一样痛哭流涕的辛延岁,把车开向外滩八路。

白玉书脑海中的直觉,其实就是金性坚的一点小小的心理暗示。

金性坚当然也不是开善堂的,留下一点小手段,为的就是小鱼那颗妖丹。

妖类道基境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始终以妖身修行,一种就是像小鱼一样道基境凝妖丹化形。

可惜妖类往往贪恋人世繁华,为了藏匿人间过人的生活,大多都是走第二条修行的路子。

妖丹虽然不是金丹那样的性命交修之物,但也是妖类一身修为所系,是炼丹制药、吞服修行常用的宝药。

不过直接吞服妖丹容易坏人道行,不为修士所取。

反倒是妖族同类相食,若有对应法门后患能轻些。

至于炼丹之法,此界除了结丹秘法以外,无不是些不入流的丹术?

不然妖族,说不定早就绝迹了。

金性坚往日猎取妖丹,多取残暴嗜杀之辈。

其余妖类多像是小鱼这样,等着他们上门来求着以妖丹换一条性命苟活。

金性坚取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的挚爱。

一颗身受重伤的珠子精。

感应到白玉书带着小鱼越来越近,金性坚嘴角不禁弯起,带起一点微笑。

可就在白玉书抱着小鱼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画雪斋隔壁的甲字八号铺店门缓缓打开。

店里走出一个花容羞玉颜的白衣素衫女子,正是李长安的萃药童女木槿。

木槿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伸手向门内一请,白玉书就乖乖抱着小鱼,踏进了甲字八号铺的门。

这时才天黑不久,街面上行人还很多,但纵使有人看见这一幕才没甚奇怪。

大盛海居不易。

谁有闲心管别人的事,至于有闲心的,也管不起甲字八号铺的事。

例如坐在画雪斋里,笑容逐渐凝固的金性坚。

早在李长安来到外滩八路的时候,金性坚就用神识探查过。

可是他的神识,像是压根感应不到李长安一样。

甚至打李长安进了甲字八号铺以后,金性坚的神识连甲字八号铺都探查不了了。

想他堂堂真仙遗宝化形。

纵然此刻器身散落不全,不复法宝之威势,但那也不是等闲阴神阳神就能打发。

如此古怪人物,总不会是元神老祖吧!

不管金性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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