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念及沈家人口凋零,启帝接连将几次殿试交由沈镜全权负责,好让他在朝中有更多的直系支持。

简直让人怀疑,沈镜除了那清新俊逸的仙人面貌,和施行奇诡的万般手段,是否还修行了惑主之术。

这如何不让帝党中坚、鞠躬尽瘁的吏部尚书任大人,心生不甘,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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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句句谏诤、暗自劝诫启帝勿要养虎为患的吏部尚书,年轻的君王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建盏,欣赏其上朱红的曜变斑纹在澄澈的水中影影绰绰,唯恍唯惚。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权势催养狼子心,日久恐生变。”

文君衍轻轻地复述了这句话,想起任青那副谆谆告诫、苦口相劝的模样,笑上心头。他推了推茶盏,轻轻哼了一声:

“任成雅这人,当着你的面一言不发,单独着来找朕编排你,一句一句倒也头头是道。”

“任大人历练老成,沉稳实在,在几位尚书中资历最老,也最为忠心。任大人掌控下的吏部有条不紊,就是最忙的时候也少有岔子,陛下怎得还不满起来?”

一身黑衣的沈镜拨开帘帐,从屏风后出来。

他也是没想到,不过在御书房后首稍作歇息,竟赶上了吏部尚书来向启帝谏言,话里话外都是规劝文君衍切莫再与丞相一起圈定今年殿试的结果,限制丞相在朝中日益扩张的势力。

只能感叹,无人猜到启帝会因为沈镜的身体受凉,赶他去御书房后头休息。

沈镜行至启帝身侧,扶着茶壶往面前的空杯中添上一盏,谢池春的清气漫溢开来,室内生香。

“任大人忠心不二,处处为陛下考虑,才会在深思熟虑之下说出这些话来。陛下或许要好好考虑任大人的话呢!”

“朕用什么人,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启帝往后一靠,年轻的脸上满不在乎,“朕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无非是看你和世家走得太近,怕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被拉拢过去。”

他抬头看沈镜,抚了抚手中建盏光滑的杯沿,半开玩笑半是认真。

“可鉴之与朕的立场,永远不会相背,是吧?”

沈镜亦望着启帝的眼睛,乌黑的眸子中有异样的光彩慢慢聚拢。他放下茶盏,指尖相抵,正色道:

“那是自然。”

“这不就好了。任成雅致仕归家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了,许多暗中机密朕都没有叫他知晓,他瞪着一双老眼睛可不就更加看不清这浑水了吗!”

启帝抬手取了身侧最上面一本奏折,扫了两眼便淡淡勾唇,朱笔圈了圈沈镜所添附信,又简单地表了态。身为皇帝,文君衍一天要批阅的奏章三百有余,即使六部的人已经精简整理,又过了沈镜的手筛去不必要的吹嘘之言,剩下的还是够呛。

只是他严厉的丞相大人从未让他找到偷懒的机会,每日都必须认真地一份份看下来,过了午后还会随手抽出一本,考校他对奏章内容的看法。

真是一日也清闲不得啊。启帝摇摇头,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再过几日,便是清明了罢?朝野上下不分品级大小,都有三日公假。鉴之也别总在朕的御书房不挪腾了,赶快给朕回家去!”

文君衍笑着挥了挥笔,堵住沈镜将要出口的话,半开玩笑地告饶。

“这几日袁州小旱一场,接二连三地调拨赈灾可把朕搞得焦头烂额朕都连着两日没去看皇后了。秦二小姐尚未过门,朕还有美娇娘要会呢!快走快走!”

“……陛下。”

沈镜无奈地支起身,被文君衍略带恼怒地拍了几下手,一把抢走了手里的奏章,只好说:

“陛下有命,鉴之怎敢不从。”

“鉴之若对京城这点旧花旧草生了厌弃之心,不如去京郊走走。虽然可惜重山阁移去了他处,城外总还是有些可玩之处的。”

启帝朝着手中摊开的奏章一挑眉。

“再过几日,等到三月十五飞英宴,京城上上下下都是各地来的奇珍异株,和意欲一争风采的商贾那时候才叫清闲难求。”

我写文是真的很慢热……写个日常都要先铺垫一堆的。

一共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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