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低声下气,点了头,转身前去办差。
待她回来,顾凝楠拿了纸鸢,正要去融入热闹人群里。却发现顾凝玉等人已放下了纸鸢,不知挪到哪里去了。
顾凝楠气得直跺脚,端起高位上的人惯有的架子,怒然训斥道:“该死的秋兰,你太慢了,哼!”
听了恶毒之言,秋兰暗戳戳地翻了个白眼,又想:跟屁虫似的,有样学样。
同一批入府的婢女当众,她是最温柔、最有耐心的一个。但自从伺候了这位二小姐以后,逐渐知道自身也是个有脾气的。
而后的一个月,邓衡时常来丞相府拜访。
壹日,顾凝玉从博览院下学归去途中,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玉儿。”
回眸一看,是邓衡,顾凝玉有些惊喜,莲步微移过去,“阿衡,你何时来的?”
“刚来。”邓衡露出温和笑容,英气的眉宇越发有他父亲邓成大将军的影子。有一瞬间,顾凝玉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已及弱冠之年的英俊将军。
所幸功课已在学堂提前做完,顾凝玉将书袋交给花月,“花月,我和阿衡去找小轩他们玩。”
花月微微笑道:“小姐放心去,我代你送回去。”自家的小姐,就该如此。贪玩、活泼爱笑,才符合当下年纪。
辗转回返,去了善学堂,发现顾宁轩小兄弟俩被留在里面补习功课。
为不打扰,顾凝玉带着邓衡去往园林游逛,“你下学好早,我们家最早也得申时,小轩和珂儿每回都是最晚得到自由的。”
前些日子,刚开始上学堂,父亲逼迫着不情不愿的顾凝楠也同她一起读书念字。已然活过一世,顾凝玉在背诵、理解诗文含义上,轻车熟路。时常被夫子夸赞,天资聪颖。反观爱偷懒的顾凝楠,则在查功课时,时常被父亲训斥。
邓衡道:“我起得早,一开始先学诗文,午时开始习武。今日新学会剑法,不如练给你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转向顾凝玉,询问意见。
顾凝玉颔首低眉,“嗯”了一声。邓衡如上一世一样,总爱练剑法给她看。顾家算得上书香世家,那时的顾凝玉只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有些兴趣,每每叫她看这些动刀动剑的,她总头疼,寻理由避过。
自从见了康槐,爱屋及乌,时常见他练剑,今次倒是看得懂剑法了。
“你可会弹琴?我与父亲练剑时,我母亲会弹琴。”邓衡道。
“会,你跟我来。”
旋即,二人到清凉亭中,那处地方宽敞,常设古琴在。
渺渺琴音响起,如淙淙细流从顾凝玉指尖流淌。邓衡提剑,耍起精妙剑法,身侧有树叶沙沙响动声,似是在附和着眼前美好之景。
顾凝玉偶尔抬眸,忆起成年后英姿飒爽的邓衡,对比今夕的模样,不由一笑。即是知道父亲与邓大将军有意为他俩成就竹马姻缘,但她终究是将他当做兄长看待。像邓衡这样的人,理应有才貌双全,贤惠可人的美好佳人共度余生。
心中的仇恨,尚未消除。如有可能,她会孑然一身度过一辈子,总比遇见下一个康槐要好上许多。
忽然间,一抹小小的人影闯入。邓衡措手不及,险些以刀剑伤了顾凝楠。
犹如惊弓之鸟的顾凝楠轻轻拍了拍心口,深呼吸两遍,大声斥责:“你差点伤着我了!”仿佛擅自闯入的人是邓衡。
邓衡轻挑小小的剑眉,面露愠怒之色,“明明是你冒冒失失,不请自来。”
“谁让顾凝玉弹琴声音太大,而且你俩耳聋,未听见我说话声。”其实是顾凝楠心有不服,对邓衡、顾凝玉,一个弹琴,一个练剑的画面,颇为不满。什么也没说,横冲直撞前来破坏。
顾凝玉冷冷一笑,不给颜面地拆穿道:“我抬头看了几眼,没见你喊过。”
顾凝楠双眸瞪大一倍,甩了一记白眼过去,质问:“你早就看到我来了,为何不阻止他粗手笨脚伤人?”
“鬼知道你要过来。”顾凝玉起身,信步走到邓衡身侧,“阿衡,我们走吧。”
顾凝楠没了理由跟上去破坏俩人,留待原地坐在古琴前,气急败坏地拉扯,毁琴。每每叫她如鸭子一样灰溜溜的,都有这该死的古琴参与。
前行途中,邓衡愁眉不展,顾凝玉柔声安慰,“阿衡,刚才你别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错。”
他“嗯”了一声,唏嘘一番,“玉儿,你怎会受得了这样的妹妹?”
“受不了啊,可是……”她是仇人,迟早会付出代价。顾凝玉道:“小轩他们或许该下学了,我们去找他们。”
“好。”
二人走向下学路途,恰好碰见下学归来,有说有笑的小兄弟俩。
四人一同结伴,去别处玩。不甘心受到冷待的顾凝楠屡次搞破坏,或是有一学一,总自讨没趣。
傍晚时分,邓大将军派人来接邓衡回府。
自那天后,过了六七日,都不见邓衡前来。
入夜时分,顾凝玉被叫去蘅芷院。
听母亲说了邓衡没来的实情,顾凝玉惊讶之余,不免担心,“原来是阿衡的母亲受了风寒,卧病在床,他在侧侍候。”
“难怪了,同我们约好放纸鸢那天,他没来。希望唐婶婶病情快些好转,康复起来。”
许氏颔首,心生怜悯祈祷了几句,告诉女儿,“玉儿,母亲叫你来,是因为过几日是你表妹的生日宴,你可想好要送她什么礼物?”小郡主是许王府的嫡女,许氏的亲侄女。
表妹,顾凝玉的心为之一颤,当初她与小郡主是闺中密友,俩人无话不谈,感情甚笃。自表妹嫁到远处,她嫁给康槐,已经多年未见。
期待相见的心情越发急切,顾凝玉也颇感欢喜,“母亲,这两日,我便好好准备要送给岫玉的礼物。”小郡主名为许岫玉,当年由外祖父做主,俩表姐妹的名中都嵌入“玉”字。
“好。”许氏温雅一笑,容颜灿若牡丹,华贵美丽,“你祖母为我选好了给岫玉的礼物,届时我们便带着你二妹和四弟一同赴宴。”
顾凝楠也跟着去,还是祖母以礼物换的机会。顾凝玉嘴角微抽,颇为不满,原是和气温馨的场面。突兀多了个爱惹是生非,抢风头的人,必定会出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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