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林歌笑隐隐有些担心:“老陈不会有事吧?”

陈善仁死了十几年了,人间饭菜的滋味也有十几年没有尝过了。祭品转了道生死线,味道都难吃了很多。

看着一盘盘美味珍馐把桌面占满,陈善仁早就已经开始狂吞口水。连台上,他儿子满心欢喜地讲述和新娘相处的过程,都无暇去听了。他目之所及只有那一桌的美味佳肴:圆滚滚的红烧狮子头、油润润的酱烧蹄膀,还有葱香浓郁在清蒸石斑鱼……

作为阴魂,他没有机会吃活人的食物。而现在,显型喷雾的作用下,他不但能想阳间人一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出入,还能直接吃他们的食物。

他第一筷子就插了个红烧狮子头,咬上一大口,酱香浓郁,外咸内鲜,肉汁充盈的口腔里,点亮每一处味蕾。

好吃!太好吃了!比祭品美味一千、一万倍!

一个肉丸子怎么过瘾?

他又夹了一块龙虾肉塞进口中,蒜香味极浓,但是丝毫没有抢走龙虾的风头,倒是衬得龙虾更加鲜美。

他来不及多想,接连加了好几筷子龙虾肉,三下五除二地吃完。这时,酱烧肘子静静地躺着雪白的磁盘里,转到了他的面前。

陈善仁含含糊糊地道了句:“这样的硬菜怎么也没人吃?都不吃,我吃!”

反正是我儿子的婚宴,他出钱置办的,当爹的多吃点也没事。

陈善仁举起筷子,深深地/插/进蹄膀里。那蹄膀肥嘟嘟的肉还因为他用力过猛都颤抖了几下。

蹄膀大,而碗小,放不进去。他干脆就抱在手上,张开大口,连皮带肉撕咬下一大块。瘦肉炖的很烂,嚼起来柔软有汁。肥肉糯而不腻,浸透了酱汁格外香浓。他吃得欢快,不觉间就把整个大肘子都啃完了。他尤觉得不过瘾,允了允手指,准备再吃点别的菜,一抬头才发现满桌的人居然都盯着他看。

陈善仁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了,忙拿湿巾抹去了满嘴的油光,对同桌众人道:“你们也吃啊,吃啊!招待不周,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他举起酒杯,别人也都给点面子喝了点就酒水饮料什么的,和他寒暄着。间中忽有一人问了句:“你是哪边的亲友?”

陈善仁倒也不傻,哈哈一笑:“我跟新郎新娘都熟,你们是哪边的亲戚?”

有人回道:“我们是新娘那边的亲戚。”

新娘的亲戚?难怪陈善仁不认识,遂应了句:“我是新郎他堂叔小姨子的三舅。”

反正他们老陈家亲戚多,随便掰扯出一个远房的也不会拆穿。更何况,他的堂兄弟也就是新郎的堂叔常年在外地,应该不会来参加这个婚礼。

哪知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们好!我是新郎的堂叔,我敬你们一杯,感谢你们到场。”

那一瞬间,陈善仁特别想把自己这个突然钻出来的堂兄弟给踹回去。那么多好吃的不知道吃,跑来敬什么酒啊!

果然,下一刻就听人道:“原来你是新郎的堂叔啊,我们席上还有你小姨子的三舅。”

陈善仁想躲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喝得红光满面的男人瞅了他一眼就毫不留情地拆穿了:“这谁啊?我不认识啊?我小姨子的三舅在老家,没来喝喜酒啊。”

于是,一桌子十来个人,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陈善仁。

陈善仁呵呵地干笑一声:“我是新郎另外一个爸爸那边的亲戚。”

“哪个爸爸?我们家也没有你这样的亲戚。”

说话的是陈善仁生前的妻子张晓梅,与她同来的还有新郎和新娘。

陈善仁尴尬无比,妻子儿子面前,他也不好在打什么花腔,只说了句:“我,我可能走错会场了。”

然后便准备溜走。

当中却有人将他最后的一层遮羞布也扯了下来:“这人肯定就是来混吃混喝的!这种事新闻上看过,没想到今天还真给遇到了。哼,脸皮真厚啊,年纪轻轻的干这种丢人的事情。”

会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十分不友善地瞪着他,陈善仁没管别人,只是看向陈志远,试图解释:“志远,我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我是想亲眼看着你结婚,看着你幸福。”

陈志远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等陈善仁回话,新娘便道:“你真傻,这种话也需要问吗?前面的背景板上有我们俩的照片和名字,他当然知道了。”

陈善仁还想解释什么,陈志远道:“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结婚,宴会上只请亲朋好友,麻烦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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