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还没有来临,只在苍茫的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公寓楼下,一道俊朗挺拔的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白色衬衣,藕色休闲长裤,男子俊美得叫人心跳的面容,使得小区里的整幅景致生动起来。
只是那墨色瞳仁却隐约折射出几分冷凝。眼皮下面也是隐隐约约地泛着一些青色,大概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慕新砚自嘲一笑,是啊,又到了那人的忌辰。
每年的这几天,他都必定是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看着天色一点一点地变得亮了起来。而昨天夜里,也是如此。即使是喝了不少的酒,也还是没能让他多一丝睡意。
沈小兔从楼上走了下来,慕新砚轻轻眯了眯眼睛,所有锐利的锋芒便在一瞬间敛去了。
等到沈小兔走到面前,慕新砚已经重新调整好了心情,刚才的种种冷冽眼神,便就像被风吹散了一样,再也没有了一丝踪迹。
“我还不是太慢吧?”小兔抚着胸口,笑着说道。
慕新砚瞟了一下腕表,从叫她起床到她下楼,总共用去了半个小时。
还不算慢?
但他也并没有说什么,淡淡道了句:“走吧。”便兀自向前走去。沈小兔急忙跟上他的脚步,顺着他的方向走。
沈小兔大口地深呼吸几下,“早上空气真好。”
“嗯。”
“我们现在去哪?”
“爬山。”
“什么?!”
沈小兔泪奔。平时最不喜欢运动的她,居然大早上要爬起来跟他去爬山!!!
小兔轻轻理了理头发,认命的跟在那个高大的背影后面,心里暗暗诅咒着慕新砚这个大变态。
突然,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沈小兔又一溜烟跑到慕新砚面前。
慕新砚微微皱了皱眉。
“慕新砚,先把这个解决掉再走嘛。”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她手上拎了几个袋子,袋子里正一缕一缕的向外面冒着热气。
沈小兔把其中的两袋塞在他手里,自己跑到草坪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翻出一个三明治,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慕新砚神色一僵,走到她面前,把东西递回给她。
原来,她在上面这么久,是在准备早餐。虽然东西递回给她了,但是心里还是有一点暖。
“怎么不吃啊?是上次你教我做的味道啦!你该不会连自己做的东西都不喜欢吃吧。”
说到后来,便是一副你简直是怪咖的表情。
这女人似乎很有招惹人生气的本事。
“你知道,我从不吃早餐。”慕新砚淡淡开口,声音冷淡而疏远。
沈小兔一愣。是这样么?
脑海里的画面从被他缠上开始一直放映到今天早上。的确。他几次做早餐给她吃,却从不见他自己动一口。
沈小兔愣愣地看着他,绞尽脑汁,却想不出任何原因。
自从恒死去之后,他就再也不曾吃过一次早餐。
记忆中,慕夜恒,那张纯净温暖的面孔,即使受了再多的屈辱与冷笑,即使是在最最困难的时候,他澄澈的眸子里那份温暖干净的笑意,自始至终,都不曾褪去。
那是他的孪生哥哥。
那个从不曾强势,但一直坚忍的少年。
慕家,岂止是大户之家,它旗下所涉猎的产业,坐拥资产亿万。
但是,他们却是私生子。
甚至,他们的父亲并不曾爱过他们的母亲。有钱人,包养一个女人,也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手玩玩罢了。消遣够了就随手丢弃了,又有谁能够说什么?
他们的母亲,很早就已经过世。她一生聪明之极,却偏偏傻得居然会相信那个男人的爱情。
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给他们爱的人,再也不会出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再给他们哪怕是一点点的关爱。
那时,他们还很年幼,还不能够自立。母亲的哥哥每个月寄给他们一些微薄的生活费,也才刚刚够两个人勉强维持生活。
但是那个时候,慕新砚的绘画天赋已经开始显露出来,他对画画的喜爱胜过对包子的喜爱。于是,本来就很少的生活费被拿去买了画具,他每日便连饭也省了。
恒便把自己那份微薄的生活费再分成两份。于是,他们两个人除了正餐之外,连早点或夜宵都几乎不曾有过。
慕夜恒有时会打趣说,砚,你的一张画纸一支笔抵我们多少顿早餐了。只是,即使生活再艰难,他也一直支持着慕新砚学画。
他们是从不争吵的。但是却独独因为学画的事情争吵过无数次。在最最困难的时候,慕新砚一度要放弃学画,但每每在这个时候,一向温和好脾气的慕夜恒便会拉下脸来。他从不同意他放弃学画。
等到他们渐渐长大了一些,慕夜恒便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拿去做兼职,来支持慕新砚昂贵的学画费用。
有时候,到了月末会有些剩余,慕夜恒便去买一些其他的吃食,摆到慕新砚的面前。
每每这个时候,慕新砚总是冷着脸不肯吃。
恒便会轻轻说:“一个人吃没胃口。”
慕新砚便说,两个人会吃不饱。
恒便会淡淡地笑开。他指了指肚子:“这里,或许是吃不饱。”又指了指胸口:“但是这里……会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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