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既然已经完全忘记了,我再怎么回想也毫无头绪。做出两杯饮品后,我招呼小许来给客人上饮料,伸手摸出了手机。手机里还存着那个心理医生的电话,我记得他好像姓孟,果然,我在联系人列表里翻了不到几秒钟,就看见了一个备注为“孟医生”的联系号码。

“小许!”

我喊了小许一声,告诉他我有点累,要去休息室睡一会儿,之后客人点什么就由他直接做,派牌子报单号请客人自己来端。小许迭声应下,让我好好休息,说我的脸色实在难看得吓人。

我点了点头,拿着手机绕进了休息室。关上门,我薅开沙发上的毯子,坐下给孟医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没响几声,对面就接通了:“喂?”

“孟医生,是我……呃,三年前,你去我家跟我聊过几次,我叫徐寅。”

“徐寅……哦!我记得!”

出乎意料,孟医生很快就想起了我,我倒是有些诧异自己能在他心里留下这么深的印象,就听他道:“当时为了能跟你聊上几句话,我可是在你家门口淋了一下午的雨啊。”

我顿了顿,实在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了,只好道:“那时候……实在不好意思……”

“嗨,正常的,谁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后来想通了不是很好嘛,哈哈。”

孟医生笑得很爽朗,让人免不得跟着一块儿心情好了几分。

“对了,小徐,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您现在方便吗?”

孟医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我想他应该是在看自己的记事本。几秒钟后,孟医生开口了:“半个小时后要约见一个病人,现在正好空着,你说。”

我犹豫了一会儿,才向他道:“孟医生,我想问问你……关于的事。”

“哦?”孟医生愣了愣,“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会不会导致失忆?呃,就是……忘记一些可能很重要的事情?”

孟医生迟疑了一会儿,向我道:“是有可能的。是指当个体经历一个或多个重大打击后,由于情绪调节失控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患有的人会表现出明显的生理和心理症状,例如抑郁、药物滥用、记忆和认知问题,以及其他的生理和精神健康问题等等。”

听到“记忆问题”,我本能地皱起了眉头,又听孟医生继续道:“在临床上,患者的症状不尽相同。有的患者的思维和记忆之中,会不自主地频繁出现精神创伤性情境,甚至形成梦魇,使得患者恍如身临险境,继而出现错觉、幻觉、意识分离性障碍等。有的患者则会对周遭环境提供的普通刺激反应迟钝,情感麻木,对曾经的爱好失去兴趣,甚至疏远原本非常要好的朋友,情绪低落,社会性有所退缩。还有一种患者,就是你提到的这一种,他们会对创伤性情境出现心因性遗忘,甚至将与之相关的事件全部排除在记忆之外,认为自己从未经历过这些事,即便有人提醒,这类患者也会矢口否认,因为他们根本不记得事情曾经发生过。”

我握着手机陷入了沉默,我记得当时孟医生只是说我“有可能”患上,后来由于我的不配合,孟医生最终没能继续为我进行心理疏导,所以我究竟有没有患上,我自己也不清楚。

听我这边没了声音,孟医生道:“小徐,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年跟你说过的话?”

我没接茬,不是情绪丰富想等孟医生说下去,而是我忘了他跟我说过什么。

三年前,我的前女友离我而去,她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是:“徐寅,我看错你了。”后来没多久,孟医生就找上了门,自报是我的前女友请来的咨询师,要来帮我。

我当然不会对这人有什么好脸色,他却坚持每天都来,我不开门,他就站在门口跟我说话我堵了厕所装满一盆屎尿泼他,才把他从楼道赶到小区花园里。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被雨淋了一下午,后来我被他烦得不行,只好答应跟他聊两句,但基本上都是他说,我心情好了回几个字,心情不好就一言不发。

半个月之后,估计他是真的拿我没办法,放下自己的名片,让我只要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他。我记了他的号码,却再也没打过,摆渡咖啡店开业那天,我本来想请他来喝点东西,也算是告诉他一声,我走出来了,没自杀,他能跟我聊上那几句或多或少还是有点作用。但因为开店只有我一个人,忙里忙外一整天没闲下来过,也就忘了给他打电话,这一忘,忘了竟然有三年。

而至于孟医生当时究竟跟我说了些什么,我是真想不起来了,就跟我想不起来小许叫什么一样,这些事对我来说好像就跟昨晚上吃了什么一样,记不记都没多大的意义,索性忘了。

气氛似乎会变得有些尴尬,但好在孟医生毕竟是专业的,他并没打算让我把话给接下去,自己继续道:“你肯跟我说话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是来帮你的,只有你有需要,我都会提供帮助。”8080xia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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