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婉听着这般亲切的声音,心里酸涨难耐。

其实一直以来,她心里都是怨她娘的。

怨她娘什么都不懂,怨她娘心里想的全是弟弟,怨她娘只会给她拖后腿,怨她娘总是没事找事

她的怨太多了,上一世亦是如此,以至于上京后的那几年,她都不怎么会想起她。

京城再见后,弟媳嫌弃她娘,她甚至于觉得都是她娘的过错。

可若是她肯花一些心思在她娘的身上,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赵云婉伸手抱住娘亲,然后哭泣道:“娘从小教女儿脚踏实地,不能做偷鸡摸狗之事。”

“女儿一直谨记教诲,知道要堂堂正正做人。”

“既然有人冤枉娘偷盗,这罪名我们不背,见官吧。”

赵云婉说完,将她娘扶起来。

高安家的见事情真闹到见官的地步,顿时慌了,连忙跑到里正的面前急道:“里正,我没有说她偷盗,我只是问她一句。”

“是她发疯拉扯我过来,我一生气才胡说的。”

“里正,我不要见官,都是她惹出来的,要见官让她去见。”

高安家的说完心思一动,她焦急的目光搜罗着人群里熟悉的身影,从一个个目光闪烁,神色焦虑不安的妇人身上,开始回忆起一桩桩,一件件,她曾经听到过对杨采莲深刻的怨怼和谩骂。

“她,赵强家的,说你娘刻薄,整天打骂平儿,拿平儿当牲口使唤。”

“她,谢兴旺家的,说你娘帮她家干活偷奸耍滑,上桌就知道吃肉。”

“”

“还有她,陈胜海家的,说你娘打她家儿子,心毒得很。”

一声声,一句句,仿佛这村里的妇人都挨着数落一遍。

赵云婉感觉她娘都有些支撑不住。

想来也是,凡是高安家点到名的,都是表面上跟她娘走得极为亲近的。

便是徐家庄备下的年礼名单中,她们这些人家便都占了。

赵云婉看着一双双下意识想要摆动的手,一颗颗无力低垂的脑袋,嘴角下意识勾起,静静地,微笑地一直看着。

等到高安家的彻底说不下去以后,赵云婉便扶着她娘,一步步地走到那些被点到名字的妇人面前。

“娘,好好看一看,什么也别说了。”

“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

“谁人背后无人说,那个人前不说人。”

“咱们欠钱的还钱,欠力的还力,日后上桌不吃肉,出门坐马车便是了。”

“再有,若是日后平儿吃胖了,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你打肿的。”

赵云婉说完,杨采莲有气无力地白了她一眼。

今时今日,她算是真正知道了,什么叫做“挫败”。

挤进人群的平儿靠到杨采莲的身边,扶着她另外一只手道:“伯娘没有打过我,伯娘只是声音大一点,有什么好吃的,伯娘都会留给我的。”

“我爹卖我来伯娘家的时候,我瘦得跟猴儿一样,可我现在都长高好多了,伯娘还给我做了四身新衣裳。”

她一个七八岁的丫头,头发乌黑,皮肤白嫩,哪里像是受虐待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