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青倒是乖,下学回来,自己将赤豆放在沙锅里熬煮,另外抓了两把米,擦洗后在鼎中泡着。见朝颜两手空空地回来,不由问道:“姐,你不是去卖点心了吗?篮子呢?”

朝葵在一旁傻愣愣地走过来:“饼,我要吃饼。”

朝青顿时对他呲牙咧嘴:“找你娘去!”

吴氏走过来,嘴上酸溜溜地说:“哟,整日做好吃的,也不给自家的亲堂弟吃些,可真是就不能当是自家人。”话虽说这样说,一双三角眼仍旧往朝颜家的灶房里瞧。那赤豆熬得正是时候,喷香喷香的。她赶紧咽了一下口水,仿佛当自己吃了那赤豆一般。这黏糊糊的天气,吃一碗豆粥却是最好了,再咬上一口腌王瓜。话说那姜朝颜以前倒是不怎么会做吃的呀,怎么一自立门户,这手艺就一日比一日精进了呢?

朝颜从水缸里舀一瓢水,倒在木盆里,掬起水细细洗了脸,又撩起袖子,将白嫩的藕臂洗了一遍。而后将木盆端起,使劲往地上一泼,泼出去的水哗啦一声,溅起尘土,将吴氏新做的罗裙沾染上几滴脏兮兮的水珠。

吴氏勃然大怒:“你,你这目无尊长的小……”

朝颜将一根木柴揽在手上,吴氏到底是没敢将后面的那两个字说出口,赶忙退后两步,她怕朝青又将朝葵狠狠地打一顿。

“三年前说什么了,不能过界。”朝颜揽着木柴,指着地面,“这几日你蠢蠢欲动,还以为我们好性子,不敢提起。你便是在你那边骂上千百句,我都不会在意,但倘若你再踏过来一步,我便将你打过去。”

哇,姐姐果然还是那个姐姐。朝青跳出来,叉着腰,正预备将自己心中准备好的骂词爽快地飙出来,朝颜却回头看一眼他:“回去。”她自做泼妇便行了,朝青往后还要走入仕途,不能有任何的污点。

“哼,你以为我想过来,沾染你们的霉气吗?若不是王媒婆今日过来,说要给你说一个顶顶好的媒,非要我这正经长辈出面不可,我才不来瞧你这狗窝。”

朝颜冷哼一声,那王媒婆是东西两城名声最坏的媒婆,整日靠着一张嘴,将人家顶好的女儿说到那些腌臜人家去。前几年来她家倒是来得勤,后来被她用烧火棍打出去了,从此再也没来过。今儿倒是日头从西边出来,稀罕了。

“我姜朝颜便是自己寻着猫儿、狗儿嫁了,也不敢攀上王媒婆这尊大佛。还是劳烦她老人家不要再往这里跑,要不,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吴氏便骂道:“真不要脸,还自己要寻男人。”到底是将涎着口水的朝葵一把拉回去。

朝青呵呵笑起来,朝颜瞪他一眼:“吃过饭,温习今日的功课。”

朝青顿时垂头丧气起来。他想不明白,自己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子,为何姐姐还要逼他?人生真的是太痛苦了。

鼎中粥渐渐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儿,朝颜用勺子搅了搅,将煮烂的赤豆一同放进去煮。赤豆的香味夹杂着大米的清香,勾人馋虫。

只是正在长身体的朝青很是郁悴。

他真的真的好想吃肉呀。

朝颜给朝青舀了满满一大碗豆粥,自己盛了一小碗,再夹一碟子酸脆王瓜,一人占据小桌的一边,开吃。

朝颜的吃相斯斯文文,细嚼慢咽;有姐姐监督着,朝青也不敢造次,尽量做到举止优雅。其实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平日里既要求他读书,还要要求他在各种规矩上尽量做好。若是他是贵家公子便十分理解这样做的原因,但明明他们家穷得除了一张竹榻、一张小得可怜巴巴的饭桌,以及几只碗外,实在是没有什么称得上是贵重的物品。

哎,他真的好想像刘板凳那般,整日在巷子里打狗欺鸡,当一方霸主呀!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