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一向很好,极少斥责下人,对陌凡更是宽厚无比,从无疾言厉色。现在被他冷不丁的斥责,陌凡心中委屈却也不敢再多言。
于渥丹恍若未闻,只是再度行礼道:“还请大人尽快随奴婢去,免得娘娘等着急了。”
江宛易点点头,抬步跟了上去。
到了倚华宫门口,江宛易带着陌凡等候在侧,于渥丹则稳步入内前去通传。
苏锦柔独自斜倚在大殿之内,身旁并无一人随侍,不免有些冷清。
她早已梳洗完毕,穿戴齐整。只是虽打扮的端庄显贵,她脸上的神色却有些随意懒怠,似乎等了许久,有些不耐烦了。
于渥丹恭恭敬敬地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娘娘,江大人已带到,正候在殿外待您传召。“
苏锦柔冷冷的瞥她一眼:“磨磨蹭蹭的整那么多花样,为何不直接带进来?“
于渥丹仍是面色不改,坦然道:“奴婢担心娘娘未曾梳洗妥当,怕贸然把人带进来惊扰了娘娘,更是落了话柄。“
苏锦柔皱着眉,满脸不耐烦:“闭上嘴,出去,把人带进来。然后你该上哪儿就上哪儿去,别在这儿叨叨咕咕惹本宫心烦。“
“是。“于渥丹淡定应道,默默退了下去。
片刻,江宛易独自走了进来。
“微臣江宛易,参见娘娘。“
苏锦柔的目光缓缓飘到正在地上跪着的那人身上,并不急着叫他起身。
她冷然一笑,声音里掺了几分尖利:“他又让你做什么遭天谴的破烂事了?“
江宛易低头盯着脚下柔软华丽的貂绒地毯,沉声道:“身为人臣,自当谨遵王命。“
苏锦柔讽刺地看着他低垂的头:“别跟我来这套,这套说辞我早就听厌了。“
她顿了顿,扬声道:“起来吧,坐下说话。“
江宛易依言照做,终于将目光落在那女子的身上。她的样貌一如往昔,仍是美得惊心动魄。玉面桃腮,朱唇似染血,乌发如云,冰肌赛雪。清纯和妖媚,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织在一起,又夹带着无与伦比的高贵,点点滴滴汇在一起凝结成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她。
江宛易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而苏锦柔也不发话,就这样淡淡的任他看去。
半晌,他终于开口:“你,还好吗?“
这一语未称娘娘,听得苏锦柔眉心一跳,转眼移开了视线。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可是千尊万贵的风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能有什么不好?“
话中的讥讽之意实在太过刺耳,江宛易也没了言语。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苏锦柔紧紧的盯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波动。
等了许久,她再也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给你机会你为什么不回去?!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让他放你回去,我费了多少心力!岚息有什么好,你为什么偏要卷到这里来?回你的沉柝国不好吗?“
江宛易抬起头,皱着眉打断了她:“她很好。“见苏锦柔突然顿声,他继续说道,”她很好,我把她送到遥曲那里,她会很安全。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
苏锦柔沉默地咬着嘴唇,眼底眸光忽明忽暗。
江宛易有些不忍地转过头:“我不能走,我为他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若是走了他定不会放过我的。况且如果我真回了沉柝,他一定起疑。到时候没准连带着那件事也会被翻出来。“
“快五年了,我趁着公务之余,秘密往返于沉柝和岚息之间。虽说现在尚且安全,可是时间久了谁也说不准。现在将她送走,以后也少了许多风险,对我们都好。“
苏锦柔硬生生扯出一个冷笑来:“你这个侍卫统领,在宫中待的时日竟少得可怜。他倒是像捡了宝似的用你,也不怕你累死。“
江宛易摇了摇头:“侍卫本就是虚名,只是为了进宫方便,若陛下传召也不显眼。“
“罢了。不回去也罢,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连他也会给我几分面子。只要我还在,岚息没人动得了你。”
江宛易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四皇子……可还好?”
苏锦柔淡淡看向地面,答非所问:“估计,很快就要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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