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我位置,侧身躺下,闭眼,一时睡不着。悄没声息地掏出那两个红包,借着苏文床头昏暗的灯光仔细看起来。爸爸每年过年都忙到不行,总是忘记提前给我红包,等我走了才抱歉说啊呀小佳爸爸又忘了给你压岁钱了,妈妈是新潮人不兴给。红包是鲜红厚实的壳,中间有凸起的烫金字,我左看右看竖着看倒着看又翻过来看,喜欢的不得了,又闻了闻亲了一亲,新鲜纸张味道,像买的书。

“哎,你没拿过红包吗?”苏文突然说。

我忘乎所以怎么把他给忘了,有点糗,当然概不承认,说:“怎么可能!”

他说:“那你怎么像没见过一样,这个红包壳可能是货商赠品,质量和卫生都没有保证,你又闻又亲的恶不恶心?”

感觉自己丑态被揭穿,我恼羞成怒,翻身坐起来,说:“大少爷,不要拿您的金贵之躯和我这样百毒不侵的小人物比,没有可比性!”

却见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情脉脉,我跟他对视,莫名心慌,背对他躺下,他没有再说话。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鞭炮声传进来已经微乎其微,我静心捕捉那些声音,缓缓进入梦乡。梦里有人轻轻揽住我,随即又抱紧。

“妈,我们能不能不去?小佳睡得正香呢。”耳边传来苏文睡意朦胧的说话声。我睁开眼,赫然发现苏文的鼻尖顶着我额头,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碰到我眼睛了。我慌忙往后退,被枕在脖子下面他的胳膊搂住动弹不得,他挂了电话,半睁眼看我,说:“醒了?妈让起来去庙里,回来再补觉。”

我推开他,坐起来,揉揉眼睛四周看看,还是在地上,我说:“你怎么在这里?”本来是质问的语气,因为刚睡醒变得像撒娇一样。

他无辜说:“我也不知道,可能睡着了滚下来了。”

“鬼才信!”

他也揉揉眼睛打个哈欠说:“电视剧里还有一种桥段,就是最后都睡地上了。”

切!

中国人做生意的,不管大小都信佛,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理念,逢年过节都想办法去佛前尽诚意。到庙里天还没亮,庙里方丈早已等候在那边,像接待一个大客户一样,热情周到。让我意外的是,爸爸一家也来了,显然是事先约好的。烧香磕头,所有人都有模有样,只有我在后面学的磕磕巴巴,总算把庙里大大小小菩萨都拜完了,我暗暗松一口气。最后是募捐,方丈拿出笔砚脂墨,又神奇的拿出一个pose机,我瞪大眼睛看苏爸掏出银行卡刷出一长串数字,我滴个乖乖,寺庙也这么时髦!方丈眉开眼笑念佛。长辈刷完轮到小辈,我心里叫苦,又要刷钱这不是割我肉嘛!轮到我了,我打定主意就刷100,管他面子不面子。方丈侧目装作不在意念佛,声音明显没那么洪亮。

我听到宛宛发出一声极细的鄙夷声。

出门的时候,天已蒙蒙亮,宛宛熟门熟路自然地挽住苏文胳膊,边走边说:“清澄他们约好了,下午老地方喝酒。”

苏文说:“好啊,几点。”

宛宛说:“四点去吧,不用太早。”

唐阿姨听见了,笑说:“就知道玩,阿文你好好管教管教她。”

苏文笑而不答。

看这样子他们和解了。

我们直接回了公寓,好困,我把自己扔进床上昏天黑地睡着了。

我睡的香甜,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酝酿一场波涛,汹涌向我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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