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阳城昨夜来了鬼神,死了不少人,闹得人心惶惶,刘掌柜的小铺子遭了大灾,半夜便听得小丫头凄惨的哭喊,最后人没了,声响也不见了,八成是被鬼神抓走了。
“兄弟,节哀!”王武搓着手,不知道如何劝自家院子里的少年,不敢看他眼神,跟城外狼崽子似的,绿幽幽的着实吓人。
“王大哥,劳烦您帮个忙。”
这煞星在自己院子里呆了半天,眼瞧说了一句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兄弟你尽管说便是,若是缺钱,哥哥这里虽然不多,但还有些。”
“劳烦您去刘掌柜院儿里瞧瞧,看还剩下什么,院子树下曾埋了两坛满月酒,刘掌柜一直没舍得喝,您刨出一坛帮我换些银钱,剩下的就给您打牙祭。”
“就这事儿?”
“还有,蜀山怎么走......”
这是不打算在这留了,王武好心为楞哥儿置办了一身行头,贵阳城死个把人他不在乎,可见人要走,即便是个粗人,心里也难免有些别扭。
“兄弟,听哥哥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贼老天不给活路不打紧,混不下去就回来,邻里街坊都在这儿,少不了你一口饭吃。”
一句暖心的话,楞哥儿眼眶一热,这两年邻里街坊对自己和丫头确实不错,偶尔会匀些衣物,送些饭食。
有时候真觉得,和丫头在小酒馆相依为命一辈子也不错,可现在丫头不在了。
那年盗匪横行,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大街上跑,被人一刀捅穿,临死之前死死拉着自己的手,口中直喊着“丫头”。
人牙子抓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救下来的是不是那女人的孩子。
刘掌柜不喜欢丫头,说自己这种人不干净,人留在身边迟早要出事,倒不如送养他人,捞个清净。
可小丫头除了自己谁唤都不走,只记得那天刘掌柜脸色冷得可怕,只记得自己被他打得昏死过去,醒来后丫头便留在了身边。
楞哥儿其实有名字,单字一个‘羽’,不像中州人士有名有姓,唯有丫头知晓,小丫头认识的第一个字便是这个‘羽’字,这让他开心了好些天......
人的过往常常会像一根若有若无的蚕丝,若是回忆,便会做成茧,让人透不过气来。
楞哥儿现在觉得,那时候若是心狠一些,心头倒不会像针扎一般难受了。
终究是要走的,楞哥儿目光如炬,既然凡不与仙挣,那便成了仙,再与这老天斗一斗!
大白天出去,太过显眼,刘掌柜说得不错,眼下活下去最要紧,那把残刀他用得不顺手,与刘掌柜葬在了一起,还是柴刀轻巧。
晚间,冷月高悬,星斗隐迹,城外曾人来人往的古道上,孤单的多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青箬笠,绿蓑衣,独往独来银粟地,一行一步玉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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