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哥儿这是从徐婆婆家回来了?”陈老爷子打开门,“方才叫你二叔去寻你,却说你往徐婆婆家去了。且进来小坐,老夫有些话与你说。”

陈晋当即随老爷子进了门,看样子老爷子还没睡,是有事要和自己说。

“前日听人说,县里发了文告,今年童子试要在下月中举行。你爹这一走,家里自是艰难,族中读书人本来不多,老夫也只是年少时候略读过几本书,于你也指点不来什么。只是家中有什么难事,自可来找我,总不至缺了你兄妹衣食,你当好好努力,求得一份功名,也不负你爹教导。”陈祖蕴正色道。

陈晋应道:“叔祖关心,侄孙知道了。这些日子也不曾懈怠,想来能过了吧。”心里也是暗自下了决心,为了小笛那句“保护哥哥”,为了这些关心自己的人,这次童子试务求通过,然后不论如何,也有了条上进的路,否则这一辈子即使有满腹后世威力无比的学识,在这前州府里创下万贯家财,也不过小儿持金行闹市,觊觎的目光不要太多,真当“破家县令灭门知府”是瞎说的吗?

又闲聊盏茶功夫,陈晋告辞回去。此时上弦月已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流水般泻了下来,谁家的狗偶尔吠一两声,平添几许寂静。回到家中,草草洗了把脸,又一头扎进书本里去了。

时光就这样平淡如水地过去,书中日月长,转眼离安县今年童子试还有十日,陈老爷子吩咐陈硕套了牛车,一路往安县城行去。还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久,出发的时候,小笛红了眼睛,死死拽住陈晋的衣袖,抽噎着说不出话来,梗住的嗓子不时咳出两声。平日的懂事抵不过临别的伤心,小姑娘原来说好的不哭不哭早被忘在了脑后。车子走出街口好远了,小笛忽然撕扯着喊:

“呜呜……哥哥,你早些……呜呜回……回来啊!”

车子顺着驿道一路走过。这条驿道据说秦时就已开凿,秦征伐安南时大军就从这经过。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小笛的哭喊,陈晋一时心头空落落的。抱着包袱,头搁在上头,随着车子一晃一摇,心里头思绪万千。包袱里面除了些钱粮,书本,还有一罐生茶油,几包草药。也是职业病吧,管理实验基地的时候,对着基地的各种植物,陈晋抱着当过乡村医生的爷爷留下的医书很是琢磨了几年,验方记得很不少。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自保是一种本能反应。更何况还有个妹妹要自己照顾,怎么能不惜命?

这数月相依为命,妹妹早成了陈晋心头最柔软的命门。陈硕好似也知道陈晋的心情,默默赶着车,不紧不慢地向着安县县城行去。

虽说车速慢,但走过两个多时辰,安县县城已是遥遥在望。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这年也未遭兵乱,小城城墙低矮,连城门楼子似乎也寒颤地抬不起头来。进了县城,一路打听了县学的所在,陈晋进去报了名,领了考号出来,陈硕已是在客栈安顿了下来,正在县学门口候着。叔侄两个一路到得客栈,各自洗漱一番,吃过饭早早便安歇了。

正睡得香甜,客栈后院忽然隐约穿来妇人的哭泣,还有个男子高声怒喝,却听不清说了些什么。一时也睡不下去了,陈晋索性穿衣起来,陈硕在另一个床到是雷打不动地安睡。走出房门,寻声走去,一个男子的声音从后院一间半开着的房门里传了出来:

“怎么就这般巧了,苏郎中就进山采药没回,你说这半夜三更的,还哪里寻得着郎中?大郎这个病来得凶险,可怎生是好?”语气焦急,却是下午见过的客栈掌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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