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县太爷也当真配得上这‘青天’二字,如包公再世断案如神,就说李家那案子吧,李多寿老爷那是多厚道多慈善的人啊,家里那几十亩良田可都是祖上几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平日里可没少照顾街坊邻居,谁家有了难处他不伸把手去?天地良心,罗六那青皮竟然昧着良心讹上了李老爷,去县衙敲鼓递状子,说李家的良田都是抢了他罗家的,还指天划地赌咒发誓说他与李家小姐自小便定了亲,是李家嫌贫爱富悔了婚,可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就他那一脸疙瘩,母猪瞧着都得捂眼睛,李家小姐又怎么会看上他了?做出这等没良心的事来,难不成李老爷这些年送的包子都让狗吃了么?

县太爷接了状子升堂审案,一张张田契翻出来,十里乡左邻右舍地老人请过去,一桩桩一件件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听审的百姓们哪一个不拍手叫好,哪一个不说县太爷办案清明。可罗六吃了称砣一般梗着脖子就是不服,还拿出婚书说要告去海青天那里,定要把咱县太爷这顶乌纱掀了去。县太爷倒是耐着性子听着,接了婚书仔细检验了,当真是火眼金睛竟一眼便看出不对来,喝道‘这明明是你与胡天锡家定的婚约,怎地说成了李家?’。

胡天锡?那罗六听了魂都要吓飞了,胡天锡被锦衣卫押走那可是他亲眼所见,门都被封了,胡家便是再有钱,胡家的小姐就是再美貌,这时候与他们扯上关系那不找死么?吓得不住磕头嘶声叫冤‘王秀才害我!王秀才害我!’。

于是这件轰动戎县的案子经县太爷略施小计便真相大白了,李老爷占他罗家田产自然是没有的事,便是那婚书也是他使了银子托邻县的一个私塾先生伪造的,本想趁着县太爷狠制有钱人的劲儿趁乱占些便宜再抢个美娇娘,却不想差点把命搭了进去。讹人钱财、毁人清誉、强夺良家女子那可是大罪,县太爷的彪乎劲又上来了,推开衙役亲手执起了杖子,‘本官是戎县父母,他们都是我的儿女,你竟敢欺侮我女儿,老子打不死你!’。

于是,‘吴青天’的名号还没叫出去,现在又改称爹了。只是满大街爹啊爹地叫着总觉着不是那么个事儿,还是读书人文雅,李老爷一声‘吴县父’哭喊出来,县太爷便是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只是这位吴县父也不知咋想的,没消停几日竟又摆起擂台说要比武招捕头,那几天县城里可热闹了,简直象过年一般。吴县父亲口许诺的,大家自然都信得过,十乡里凡是有膀子力气的谁不想跳上去搏出个前程来,结果一个个上去又下来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却不想被一个夷人抢了去,那夷人倒也算得条汉子,又在擂台上守了三天,直到把跳上去的全打服了才接了吴县父亲手送上的官衣。吴县父又从那些落败的汉子里亲手挑了十个最本事的作了捕快,其中竟然有六个是夷人。

起初大家还担心夷人刁顽蛮横不讲理,作了捕头捕快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可经了那次偷鸡案一案后,现在谁见了不竖起大拇指叫一声‘阿捕头好汉子’?一人一马一条狗,硬是追了一天一夜从邻县把三个蟊贼和一笼鸡带了回来,邻县的县太爷居然还亲自过来登门道歉赔了银子,那可是太祖年间都没有过的事。要说这阿捕头也是个伶俐人儿,也不知他怎生想出的法子,让每家每户都备了只竹哨子,只要一家哨子响,周围十丈内的邻家哨子必响,哨声三响,最迟一盏茶时间捕快必到。现在便是一串钱丢在路上也不怕寻不回来,晚上不关门也不用担心有蟊贼敢摸进来了。

什么叫太平日子,这当就是了。

要说吴县父到底是京城里过来的,尽会捣鼓些新鲜玩样儿,每逢三六九赶集的日子便在县衙前搭起戏台,请说书先生说古,请县衙里的师爷县学里的先生们说圣人故事,乡里的几个草台班子也上去咿咿呀呀地唱过几折太祖爷火烧陈友谅成祖爷亲征蒙元的戏儿,现在倒是成了大人孩子成天盼着的事了。县太爷偶尔也会去说些朝廷政事,顺带着也说一些百姓关心的话题。朝廷政事虽是不大听得明白,但都能听出来那些都是为他们好,大家便也安心了。只是关于海大人立军令状的事大家都没敢问,生怕那是真的。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