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身后的玄衫男子突然叫住她,“姑娘请留步!”
薛梨梨蹙了蹙眉,回头看他,问道,“何事?”
玄衫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十分有礼貌的说道,“有件事……想要麻烦姑娘……”
他说,“我们二人皆有伤在身,行动不方便。希望姑娘能收留一日。今日过后,待到明日我们便离开,还望姑娘能通融。”
“不行!”薛梨梨断然拒绝。
一个人便算了,同时来了两个隐患。她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却也不是同情心泛滥之人。
无论做什么事,她都是经过考校,将危险与自我安危相比较,不会没头没脑的瞎搞。
她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
救治他们本来就极有可能会给医馆带来麻烦,怎么能让他们留下?
仁和医馆十来口人的性命,不能因为这两人出纰漏。
况且她知道,之前那些在城内乔装的人,应该与他们有关。
“姑娘——”玄衫男子正待要继续说话,薛梨梨毫不犹豫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今日便离开,没得商量。”
王平之见薛梨梨回到大堂,凑到她身边唧唧喳喳说道,“真要赶他们走呀?你瞅外头,那么多官兵,也不知在找什么,让他们出去,不是自寻死路嘛?”
薛梨梨没理他。
“喂,真让他们走呀?”
“他们不走,你走?”她挑了挑尾音。
王平之跳起来,“那怎么行?我还得跟着裴公子拜他为师呢!”
薛梨梨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那你哪来的废话?”
王平之只好悻悻的不再说话。
后院的屋子里,眼见这里是无法继续留下来,李肃简单收拾了一番准备离开。
薛梨梨放了两套普通的衣物在房间给二人换上。
李肃拿起桌上一件鸦青色的袍子,那袍子宽松,穿在身上显得多了几分儒雅。
虽然那姑娘嘴硬,心地却挺善良的。
李肃将衣物换上,紧实矫健的身材这时看上去多了几分俊朗。
以后若是有机会,他再将此恩报上。
换上薛梨梨搁置在桌案上的衣裳,他就着铜盆里的水在脸上贴贴补补,简单易了容。
倘若不仔细看,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容貌。
跟在他身后的织云也换上了另一套绾色的衣裙。虽然穿裙子行动不大方便,但好歹胜在洁净。
她将那件黑色的斗篷罩在外面,戴上帷帽,一高壮,一苗条,两道身影一起从后院的墙头翻了出去。
裴桓在大堂喝着茶,笑吟吟望着出来的薛梨梨说道,“薛姑娘将人赶走了?”
王平之见裴桓茶杯里的茶快要喝完了,趁着放杯之际往他杯中添了茶。
薛梨梨不知裴桓是何时回来的,对他比较客气,见他说话,便应了一声。
裴桓双手合十放在桌上,继续笑着说道,“你就不好奇,京中出了什么事?皇室出了何事?如今京都闹成这样,就不怕跟着受殃?”
薛梨梨抿着粉色的唇,像两朵鲜艳欲滴的桃花瓣,诱人亲吻,“京中的事,皇室的事,与我有何关系?”
她对于裴桓的问题很不放在心上,“说来说去,总归不过是那些史书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记烦记烂了的皇室争夺,争来斗去。历来朝廷更迭,改朝换代,只要家国不灭,民族魂还是那个魂,无论谁继位,小老百姓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皇室那蹚浑水,从来就没干净过。”
总不能换个皇帝,日子就不过了。
裴桓浅浅抿唇,笑了笑,“我还以为,薛姑娘会对这些比较关心……”
薛梨梨自然知道他是何意,他是指她救的那两人。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不论是谁,不管是善是恶,不论高低贵贱,他们都有对自己生命选择的权力。她只是以她能够做到的方式,给那些人一个机会。
裴桓手指轻拂着茶杯的杯沿,“薛姑娘真是洒脱,这般洒脱的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明明是上扬的唇角,却让人觉得,那笑容里夹着一丝无奈。
洒脱的人不轻易付出真心,一旦付出,也是轻易收不回的。
薛梨梨默然。
半晌后,裴桓听她说道,“洒脱也好,拘束也好,都是为了不白来这世上走一趟。”
生命诚可贵。
人生只有短短数十载,恍如过眼云烟。
在这数十载中,过完这一生,才是最重要的。
裴桓的眸色幽深。
她这样想要活着,竟还自毁元神,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
这样的女子,她是有多决绝?
为了保护自己的全族,他想,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吧?
薛梨梨狐疑的眯起眸子,“裴公子怎么对这些事这么上心?就算大殷朝堂改朝换代,似乎也与你们江湖中人没什么关系吧?”
大殷朝的朝廷与江湖向来分的清楚,朝廷不干涉江湖,江湖不插手朝廷。
裴桓的样貌极好,身上隐隐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尊贵气息。她隐隐有种直觉,真龙天子在他面前也是不及他的。
就是他身上的这份尊贵,她总觉得他与浑浊的皇室格格不入,他不会属于那里,也不该会对那些阴暗的事情感兴趣。
裴桓勾了勾唇,气定神闲道,“这里是薛姑娘生活的地方,我以为薛姑娘会在意。”
她在不在意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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