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不言不语,挺枪便扎。白云飞双刀划出圆弧,好似月光。枪刀相交,“锵”的一声,划开启战之章。
傅紫烟刀出鞘,斩向乔禹,乔禹纵竿相迎。一为杀,一为救,信念相反的两人在荒野上战到极致。只见傅紫烟攒力猛劈一刀,乔禹举杆相迎,但刀锋之利怎是区区竹竿可以抵挡?“啪”的一响,再看竹竿已经断裂。乔禹一阵热血涌上头脑,丢掉竹竿,举拳冲出。傅紫烟冷笑一声,刀斩拳锋。却见拳不曾退,而刀已被震开。
傅紫烟虎口发麻,感觉像是劈到了铁板之上。来不及多想,拳锋以至,傅紫烟只能错身避开。他心里清楚的很,九指骄雄真的功夫就在拳脚之上,没人能结结实实的挨他一拳。而且他也见识到了,乔禹的拳头竟比铁板还硬。不过,他没料到,他错身的时候,乔禹的脚已经跟着踢了过来。傅紫烟无法再闪,只好跃起,只是他一跃起,乔禹的拳又追了上来。傅紫烟急中生智,一刀斩向乔禹的手臂。
乔禹冷笑,不躲不闪,他的臂膀本来就比拳头还硬,傅紫烟这一刀根本无法阻止他的拳势,他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微笑。可是他没料到,傅紫烟根本没打算阻断他的攻势,而是借着刀斩在手臂上的反冲力一弹,纵身抡刀越过了他的头顶。说时迟那是快,乔禹当机立断,收拳回身一个扫堂腿。“哐啷”一声,踢断了马车的轮子,他忘了他身后还停着车了。
轮子一断,车板就会倾斜,车上的棺材就会掉在地上。而这个时候马也受惊了,棺材掉的更快,乔禹立刻伸手板住倾斜的马车。随后再看,傅紫烟的刀已经到了云濯后心!
云濯本就与白云飞难分难解,此刻背后刀风来袭,她想回身格挡,但白云飞并不给她机会。就在刀将要触及身体的时候,白云飞的口中忽然喷出一道白色的烟雾。
六爻幻魂散!
浓烈的毒气喷在云濯脸上,云濯猝不及防,登时中招,一前一后三把刀同时刺入身体,不过她并没有死。刀锋巧妙的避开了要害,雪蝶宫主韩月既然要活得,那就算给白云飞和傅紫烟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让云濯死。
乔禹见状,又气又恨又有些后悔,他不该出那一脚。倘若不是他踢断了车轮,云濯也许还不会中刀。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一战他们已经败了。
傅紫烟朝乔禹拱手抱拳,“多谢九指骄雄成全,他日再会定当备礼致谢。”
话还未落,忽然一声爆响,一杆枪尖如枫叶般的长枪钉在白云飞脚边,惊起漫天飞沙。
只听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想走?问过神兵府吗?”
众人循声而望,看见一个披着血红枫叶的男人从天边走来。一眨眼,那个人竟然已出现在枪下。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上镶满血红的枫叶。
不用多做介绍,在场的人没有不认识这身衣服,这杆枪的。
神兵府,麻衣侯,挽枫修罗华千枫。
华千枫站在枪下,冷眼注视着抱着云濯的白云飞。
傅紫烟向白云飞靠了靠,轻声道:“此人不好对付。”
白云飞点了点头,华千枫固然不好对付,但他们有两个人,或许还有一战之力。但是他已不想再战,因为他看见乔禹已经将棺材搬到了地上,此刻正向他们走来。他们已没有胜算。虽然没有胜算,但他并不想放弃,费了这么大力气,终于抓到云濯,岂能轻易放她离开?
白云飞道:“麻衣侯,久仰。我家宫主只是有几句话想跟贵府云濯谈一谈。”
华千枫道:“你们把她伤成这样,是请人的道理?还是谈话的道理?”
傅紫烟道:“麻衣侯不要误会,我们试过好言相请,但云濯并不相信。宫主的命令不能违背,所以才出此下策。”
华千枫道:“你们放开她,我也许可以暂不追究。但……”他说到一半,握住枫叶长枪,转动一下枪杆,枪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陌上侯的性命,你们总该给个解释。”
白云飞皱了皱眉,他有点憋屈,云央杀了他们一个人,重伤了一个人,他们还没来得及报仇,云央就死了,而华千枫还把云央的死算在了他们头上。
傅紫烟道:“陌上侯死了?此事我们确实不知。”
华千枫一怔,撇了一眼乔禹,道:“此事我会查清,但若真是你们所为,麻衣侯定当好生拜会。”他不相信傅紫烟的话,但如果云央的死真的跟他们没有关系呢?乔禹在信里也是猜测此事有可能是雪蝶宫所为。
白云飞松开云濯,云濯倒在华千枫怀里,“她没有伤到要害。雪蝶宫他日登门再访。”
神兵府。
乔禹扛着棺材,华千枫扶着云濯,缓缓迈进大门。
“怎么回事?”只闻一声惊呼,一个少女拎着枪跑过来,从华千枫手中接过云濯。她叫秋知,是云濯最好的朋友。听说云央的死讯,她双眼也哭的红肿,她能感受到云濯的悲伤。
“凰座呢?”华千枫问。
“在里面陪听剑者说话呢。”秋知说完,朝大堂喊了一嗓子,嘹亮的嗓音,吓了乔禹一个哆嗦,差一点就把棺材扔在地上。
“放这里吧。”华千枫道。
乔禹“嗯”了一声,将棺材放在地上,活动活动肩膀。其实他并不觉得累,他练功的时候曾经扛过比这口棺材重十倍的东西,而且是从君山扛到凉州。他活动肩膀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这是神兵府家事,他也许不该留在这里。
棺材放在地面上的时候,云濯挣扎着挪到棺材旁边,默默的抚摸着上面的花纹。
凰座仇凰和听剑者顾温存出来的时候,看见院子里的四个人着实吃惊不小,但仇凰阅历深厚,面上并无表情。
“怎么回事?”仇凰看着乔禹。
乔禹将这半个月以来发生的所有事细细一说,但云央的死他实在是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仇凰点了点头,她不怀疑乔禹的话,没有人能在她面前说谎。
“你说是剑伤?”仇凰道。
乔禹点了点头,“应该没有错。”
仇凰转头看着顾温存,“正好听剑者在此,不如让听剑者验看验看?”她虽说询问,但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威严。不是她想威严,只是她所在的位置,容不得她露怯服软。
顾温存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
乔禹深吸一口气,掀开棺材盖,棺材并没有上钉,他不知道神兵府会如何处理云央的后事,云濯又不肯说话,所以他无法擅自做主,只能先将尸体收殓在棺材里。此事棺材盖一打开,一股冲天的臭气蒸腾而出。在场的人除了云濯和仇凰都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云濯看着兄长铁青的脸,忍不住又留下了泪。
顾温存一眼就看见了云央咽喉上的伤口,她心中委实一惊,她已经认出了刺死云央的是哪一招,也知道那是谁才会用的招式,但她不能说。刺死云央的招式是洛竹间的名招——雪系沧溟,这一招除了洛竹间恐怕没有第二个人会用。她若是说出来,且不说神兵府会不会与剑楼开战,她能不能走出这个门都是个问题。但她也不能不说话,堂堂剑楼听剑者怎么可能看不出端倪?
顾温存叹了口气,借着叹气的时间调整一下心绪,“我已经看出了是什么招式,但一时间还不好确定凶手。”
仇凰道:“是什么?”
顾温存道:“轻雨泛舟。”轻雨泛舟也是洛竹间的招式,但是这一招他曾传给过不少人。此刻她这么一说,可谓虚中带实,并没有排除洛竹间杀人的可能,虽然她觉得洛竹间不会杀死云央,就算杀也用不上迷药。她企图用半真半假的话瞒过仇凰,然后再去详查一番,给神兵府一个交代。
仇凰没有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乔禹盖棺上钉。棺材将要合上的一刻,云濯忽然扑到了棺材上面,她不允许乔禹盖上棺材,她还想再看一看哥哥。
仇凰叹了口气,拉过云濯,强硬的将她带离前院,让秋知照顾她休息疗伤。看到云濯这个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她也心疼云濯,她也愤恨杀人凶手,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去处理。所以在安排云濯歇下之后,她就快步来到了神兵府的书房。
书房看起来很板正,桌案、椅子、书架等器物的摆放都很严谨。给人一种肃穆、庄严的感觉,她认为书房这种地方本身就该是严肃的。
华千枫和乔禹进来的时候,仇凰正在纸上写写画画。她习惯在思考的时候,将一些关键点写下来,这有助于她厘清头绪。
华千枫对这种情景已经司空见惯,他请乔禹坐下,又小声嘱咐乔禹暂时不要出声,以免打扰仇凰的思绪。
没过多久,仇凰就放下了笔。看到屋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她丝毫没有惊讶,她早就知道他们来了,只是她不想打断自己的思路,于是就没有管。
“多谢九指骄雄乔大侠,这些日子若是没有你相助,神兵府恐怕会损失更多。”仇凰诚恳的向乔禹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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