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夜色下,身在泉州的三个人各怀心思,或立或躺的围在悠悠篝火旁。云央、乔禹、谢景明三个人追踪面具客的踪迹,兜兜转转的来到泉州城外。三个人推演多次,但最后的线索总是指向剑楼。

云央倚枪而立,盯着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剑楼轮廓,开口道:“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剑楼看一眼。”

乔禹翻了个身,“不可能是剑楼,一定是有心人想引起剑楼和神兵府的冲突。”

谢景明席地而坐,“剑楼和神兵府若起冲突,谁会获利?”

“雪蝶宫。”乔禹脱口而出。

云央道:“但劫走云濯的是幽府。”

“劫走云濯的是幽府,但线索却指向剑楼,而剑楼和神兵府若起冲突,获利的是雪蝶宫?”谢景明顿了一下,“乱七八糟。”

“不论如何,我都要去剑楼看一眼,若真与他们无关还自罢了,但若与他们有关,神兵府可不是吃素的。”云央态度格外坚决。

乔禹道:“我不是担心这件事到底与剑楼有没有关系,我是担心他们若是埋伏在剑楼外,等见到我们之后再出手,然后嫁祸给剑楼,由此引起两方冲突。”

云央道:“有关系吗?全杀了不就没事了?”

就在这时,谢景明不经意间瞥到远处一个鬼祟人影,人影正悄悄离去,他眼一凛,即刻起身。“白云飞!”谢景明话还未落,人就冲了出去。

云央没有听清,他看着乔禹,“什么?”

乔禹爬起来,“不知道,跟去看看。”

云央道:“你去吧,我去剑楼。”

乔禹站住脚步,思量一下,道:“我跟你一起。”他不能让云央自己去,他怕云央的脾气会引起剑楼和神兵府的不睦。

月下两条人影,一前一后飞驰而过,两旁的树叶被他们带起的风吹得哗哗作响。

谢景明追上白云飞的时候,刀已经出鞘。

“叮”的一响,白云飞的弯刀不偏不倚的架住谢景明的黑刀。

白云飞冷笑,“好久不见,大师兄。”

谢景明道:“真的是你。”

白云飞道:“听闻,你已经远走大漠,是什么风又把你吹回来了?”

谢景明道:“腥风。”

白云飞嗅了嗅,“我怎么没闻到腥味?”

谢景明质问,“闲话少说,我只问你,当年师父究竟是怎么死的。”

白云飞眼神一凛,“被人用刀刺入了心脏,哦,好像是你的黑刀。怎么你不记得了?”

谢景明道:“不是我!”

白云飞道:“不是你,难道是我?”

谢景明道:“师父死后,你就失踪了,你去做了什么?”

白云飞道:“我做什么,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我还想问你,师父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谢景明道:“我,我不知道。”他的确不知道,他缺少了那一晚的记忆。其他的记忆都在,唯独少了墨刀门被灭的那一晚的记忆。

白云飞眼神一转,叹了口气道:“我本不想告诉你,但你若真的想知道,我也可以说出来,不过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谢景明脸色沉了下去,“你说。”

白云飞道:“那天,你走火入魔了,师兄们都制不住你,只好去找师父。但谁知道你忽然狂性大发……最后,最后,最后竟杀死了师父。”白云飞痛苦的回忆着,“不仅师父死了,你还杀了不少师兄,当时我太害怕,所以就逃走了,之后我一直不敢现身,是因为我怕我一出现,你就会杀了我。”

谢景明楞在原地,白云飞的话深深的震颤着他的心灵。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吗?原来是自己杀害了同门,杀死了师父吗?悲恸的人,狂笑三声,扔下黑刀,声嘶力竭的冲着白云飞喊道:“杀了我。”

白云飞不动,叹气道:“师兄,师父的死不是你的本意,料想师父泉下也不会怪罪于你……”

谢景明道:“动手。”

白云飞道:“我不能,墨刀门就剩下咱们两个了。咱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谢景明久久不语,最终长叹一声,“师父的墓在哪?”

白云飞道:“江陵,闲花阁。”

闲花阁,闲花阁,久不曾听到的词语,深深的刺痛着谢景明的心,就像一支锥子,一寸一寸的扎入心脏。

谢景明忽然道:“若是有一天,我重振墨刀门,你还会回来吗?”

白云飞叹气,“我可以竭尽所能的帮你,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是雪蝶宫的一员了。”

谢景明冷笑,自嘲的冷笑,“我明白了。”

月下的人,带着万般说不出的凄苦与愁惨缓缓挪着步子,渐渐走远。月下的另一个人看着逐渐消失的背影,悠长的叹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两鬓花白的中年人拾起黑刀,递给白云飞。

白云飞看着眼前的刀,没有接,他又看了看眼前的人,眼神逐渐冰冷。

“好刀。”秋萧意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白云飞冷冷的问。

秋萧意将刀扔在地上,“有一段时间了,我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这一招。”

白云飞冷笑,“也许跟你认识久了,不经意间学会了你的陋习。”

秋萧意道:“但陋习救了你的命。”

白云飞道:“你认为我赢不了他?”

秋萧意道:“你没把握,否则你早就出手了。”

白云飞冷冷道:“你来,不是看热闹的吧。”

秋萧意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白大阁领。”

“请问。”白云飞假笑着。

秋萧意道:“我听说北玄并不在宫里。”

白云飞道:“北玄在二月二手上,我那天伤的不轻,二月二趁机拿走了它。”

秋萧意道:“二月二没有回宫,他失踪了。”

白云飞道:“斩赤心已经去处理这件事了,另外,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秋萧意道:“我也是雪蝶宫的一员,我当然有义务关心。”

白云飞道:“那你应该去找斩赤心。”

秋萧意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云飞道:“好像与你无关吧。”

秋萧意道:“何必那么大敌意呢?我又没惹你。”

白云飞道:“她在哪?”

“我要走了,每次都问我这个问题,怎么,难道我是她的随从不成?”秋萧意说着就要迈步。白云飞没有阻拦,然后秋萧意就真的走了。

剑楼外围,云央和乔禹凝神屏息一步一步的走向如剑高楼。乔禹本以为这一路上会是危机四伏,但没想到这一路行来好像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看来你想的太多了。”云央稍微有些不耐烦,剑楼已经近在咫尺,他恨不得直接飞到楼上。

乔禹道:“嗯,看来的确如此。”

二人正说话间,顾温存已经迎了出来。

“原来是陌上侯和九指骄雄,请入内一叙。”顾温存朗声开口。

“陌上侯有礼了。”云央抱拳,虽然他很心急,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乔禹也抱拳道:“请了。”

三人上得楼来,顾温存沏茶招待。

云央道:“怎么不见锻剑者和评剑者?”

“锻剑者近日一直在筹备铸剑之事,所以这几天来他一直不离铸剑台,而评剑者则是前日刚走,怎么?你找他们有事?”顾温存坐下来,看着一脸焦急的云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云央道:“冒昧一问,评剑者因何事外出?”

顾温存道:“他没有说。是出什么事了吗?”其实顾温存知道洛竹间去找斩赤心了,但是她觉得没必要说。

云央道:“舍妹失踪了,确切的说是被掳走了。我们一路追踪,才来到这里。”

顾温存秀眉微颦,听云央的意思,是怀疑剑楼掳走了云濯,于是她开口道:“我不曾见过令妹。想必是有心人故意挑拨。”

云央道:“我自然相信剑楼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但我还是要来看一眼才能安心,还望听剑者勿怪。”

乔禹道:“近些时日,剑楼附近可曾出现过什么可疑身影?”

顾温存摇了摇头,“剑楼位置偏僻,人迹稀少,若是有人出现在附近,我定能有印象。但我确实没有印象。”

云央沉默一阵,忽然道:“在下心中实在烦闷,不知可否出去走一走?”

顾温存知道云央心中还有疑虑,不让他四处看一看,只怕他不能安心,于是便道,“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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