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堂,曾氏一脸慈笑地座于正堂主位之上,看着堂间两个儿子给自己行过大礼。
“好好好,快快起来吧。”
礼毕,只见曾氏笑着虚托起二子,示意二人分左右落座之后,叹声道:“只可惜你们父亲分不开身,否则咱们一家子今年却可团聚了。”
此时,一旁伺候着的赵嬷嬷闻言,顺着老太太的话接道:“老爷他也是身不由己,太太就不要责怪了。”
“这不,这回老爷可让大少爷带了不少稀罕物件回来呢。我方才去点了点,有那金玉如意两对、东海珊瑚一尊、沉香念珠一串、枷楠佛器几套......啧啧啧,拢共好几车呢,也不知道这得花去多少银子。”
曾老太太摆了摆手:“我这都快入土的人了,要这些俗物做什么。现在只求我这两个儿子能平平安安的,时常一起来看看我,便也知足了。”
座于堂下左首的刘承禧听得此言,心中愈发自责,忙开口道:“母亲放心,这回儿子必定陪母亲大人过了元宵再回京城去,少说也还有半月的时间。”
“还有我那院子也不去住了,今日起便侍奉在母亲膝下,住这静安堂里头吧。”
曾老太太闻言笑骂道:“这像什么话,你都多大的人了。再说那乘风院这几年一直空着,都快荒凉得一点人气儿也没了,为娘好不容易让人打扫了出来,你怎能不去住着!”
刘承祐亦是接话道:“是啊大哥,你那院子离静安堂不过百步,母亲她性喜清净,你又早晚都要练武,动静大了说不得还会吵着母亲。还是听母亲大人的安排吧,平日里只需时常过来请安便是。”
刘承祐所居的倾云院在静安堂西边,刘承禧所居的乘风院在东边,三院以几道抄手游廊和碎石曲径连成一体,说来也却是不算多远。刘承禧见二人都如此劝说,一时便也应了下来。
随后,几人一番家长里短、睦享天伦,说话间便已暮色微沉,曾氏又留二子一起用膳,二人自是应允。
晚宴席间,只见刘承祐犹豫了片刻,随即朝刘承禧开口问道:“大哥,父亲他这几年在京中过得还好吧?”
曾氏见此,亦是同样投去询问之色。
却见刘承禧听得此言,哂然笑着反问道:“小弟,你是不是在外头听人家说了什么?”
“哪还用人家说。”,刘承祐苦笑着摇了摇头:“眼下世人皆知圣上欲清算江陵一党,而张居正当年所定下的一条鞭法,更是断了朝廷内不少朝臣的财路。”
“需知当年为贯彻一条鞭法,咱们父亲可是没少替那张居正做事,明里暗里抓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
“如今风水轮流转,朝中想着让父亲倒台的人,只怕不在少数吧?”
“是不在少数。”,却见刘承禧淡笑着回了一句,随即满不在乎的继续道:“不过却都不足虑!”
只见其顿了顿后,朝刘承祐笑着说道:“小弟,我只与你说一事,你便不会再担忧父亲他会被人给整治了。”
“去岁十月,御史巩健淳上折子弹劾掌东厂太监张鲸张公公,诉张公公容其党羽鸿胪寺序班邢尚智与咱们父亲相倚为奸,专擅威福,圣上看了折子后却弃之不理......嘿嘿,小弟,你道这巩健淳后来是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刘承祐皱了皱眉。
刘承禧闻言冷笑道:“呵呵,这老东西见一次弹劾不成,便私联党羽再三上折子逼圣上处置张公公,最终触怒圣颜,被圣上下令打入咱们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了,哈哈哈哈!”
却未想刘承祐听了此言,心下却越发担忧了起来,一时皱眉不语。
他算是听明白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已然依附到了东厂张鲸的门下。然而当局者迷,刘承祐在一旁冷眼旁观,却能看出现在的刘守有和张鲸,就好比前几天被他以雷霆手段收拾掉的刘玉荣父子,平日越是恃宠而骄,最终只会死的越惨!
刘承祐更加知道,眼下朝中真正的高人是以申时行为首的那几个阁老,这些个老谋深算的阁臣,在没有十成的把握之前是断然不会出手的,可一旦出手,那就一定会布下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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