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溁卧在谢迁掌心上,杏眼中流着狐泪,道“原来你知道我没吃,呜呜!”

谢迁轻轻扶着狐头,眸中溢出宠溺,道“迁表哥也是后来才琢磨明白的。”

程溁用小肉爪子上的白毛,抹了把脸上的泪,道“呜呜,你不嫌弃我变成狐狸了吗?”

谢迁将小白狐轻轻按在抽痛的胸口,道“只要还是迁表哥的溁儿便好。”

程溁抿了抿满是白毛的狐嘴,随即小嘴儿一开一合,道“呜呜!那我若是再也变不回人身了呢?迁表哥会同狐狸过一辈子嘛?”

谢迁给还没有他半个拳头大的小狐脑袋擦着泪,道“只要还是迁表哥的溁儿,那又有何不可,迁表哥这辈子所求不多,仅要我谢迁一生都能有溁儿陪着足以。”

“我的肉身在这儿是不能动的,待一年后,伤口愈合了,才能以程溁的身份回到众人眼中。”程溁将狐头贴在谢迁怀里,继续道“那咱们到了外面,要怎么解释?”

谢迁将袖兜里的帕子包边对角撕开,给巴掌大的小白狐,做了个简易的肚兜,道“溁儿想怎么说?”瞧着完全遮挡住了程溁的重要部位,满意的点点头。心道,他不能让他家溁儿走光啊,就是别人不知道这小白狐是他家溁儿也不行。

程溁瞧着身上的肚兜,狐狸眼一转,一个鬼主意便上了心头,道“就说我被路过的蕅池神尼救走了,以我这个白灵狐为凭证,待一年后溁仙郡主归来,便用此白灵狐换取。”

谢迁嘴角微微勾起,点头道“蕅池无日不华开,四色光明映宝台。金臂遥伸垂念切,众生何事不思来。溁儿果真聪慧,这脱口而出的名字,也竟有如此意境。”

顿了顿,继续道“如此一来给这小东西消失,也找了借口。”

程溁使劲抬着脑袋,直直瞅着高大的谢迁,道“为什么不问溁儿,是如何受了伤,又是如何成了小灵狐?”

听了这话谢迁的眸子里,不由得闪过一道暗芒,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道“迁表哥不想提溁儿的伤心事儿,过去了溁儿忘了便好,但此仇迁表哥定会让那罪寇祸首,加倍的血债血偿!”

只要溁儿还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问,可以什么都不知,绝不会给溁儿任何压力的。

程溁眨着水汪汪的狐狸杏眸,迫不及待的告状,道“迁表哥,我也不知是谁对着我心口,狠狠就是一个飞刀,可疼死我了,若不是被救了,溁儿如今便是第二个程宽。”

谢迁将小白狐捧在手心里,心疼道“莫怕,莫怕,溁儿可知那人有什么特征?”他的溁儿这么可爱,那人定是没有一点儿良知,才下得了如此狠手。

程溁顺势用小爪子环抱着,那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手指,摇着狐头,道“溁儿不知,仅仅知道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还会武功,看起来像是自幼习武的样子。”

谢迁嘴角微微勾起,双眸溢出宠溺,道“迁表哥知道,如今溁儿变得这么小,迁表哥便能日日将溁儿踹在兜里了,咱们再也不分开!”

程溁张开小狐嘴,不满的咬了一口那如玉的手指,道“还是恢复人形的好,看我这一身白毛,好不习惯呐!”

谢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咱们在这河底的灵洞中,待的功夫够长了,该回去了。”说着便将程溁揣在里衣内侧,贴着心口处的怀里。

程溁从谢迁怀里探出小脑袋,回首望着水中躲得好远的青蛟龙,鳞片在这水底微弱的夕阳余晖下冒着青光,它四尺粗,八丈长的蛟龙身,全部紧紧盘在河谷底,缩小着存在感,清澈的河水流过蛟身的地方,水波轻荡,仿若溢出灵气。

占了人家的新家,真是让她不好意思呢!墨漪竟让将她程溁强行提溜起来,丢到蛟龙洞,还让青蛟龙守护自己的肉身一年。也不知墨漪忽悠人家青蛟龙的是真是假,还允了日后请真龙天子给青蛟龙封正,但愿不会吓到朱见深这个口吃的帝王吧!

她程溁这个郡主还没做够一天,便成了狐狸精了,哎,真是一言难尽啊!

想到这里就将狐杏眼一闭,毛茸茸的膊一伸,小肥腿一蹬,软软的躺在谢迁怀里,这一日可累死她了。不,是真的死了一次!

句容河两岸长满了紫徽花林,紫徽树上开满了紫徽花,迎风怒放,五彩缤纷,花香四溢,一朵朵、一簇簇,宛如接连着天地,无边无际。

汪直带着穿着囚服的长公主亲卫们,风尘仆仆的在句容河搜寻,猛地眸子一亮,高声道“谢迁可算找到你了!”他还以为没了个妹子,又殉情一个兄弟,他汪直这辈子都没这么急慌慌过。

谢迁担心句容河灵洞被人发现,遂特意绕了一大圈,耽搁不少功夫,踩着如碧的草地,大步急急跨来,作揖道“让直哥儿,担心了,是我的不是。”

汪直绕过姹紫嫣红的紫薇树,迎了上来,拍着谢迁的胳膊,点头道“人没事就好。”这谢迁神色不大对啊,刚刚还急得要死要活,现在又恢复了冷静,不过汪直也没敢多问,担心自己哪句话说不好,又勾起谢迁伤心事,那可就不好了!

谢迁哪能瞧不出汪直的顾虑,瞧着后面跟着凑热闹的百姓,运着内力,大声道“直哥儿,不用找了溁仙郡主被蕅池神尼救走了,且收为关门弟子,一年后便将郡主送回来。”

汪直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可算落了地,顿时眉目舒展开来,笑道“郡主能平安真是太好了,果真是苍天有眼,吾皇隆恩庇佑啊!”

追根就底是他汪直将程溁丢了,心里说不出的愧疚,心疼到了极点,如今被蕅池神尼救走,可真是有了大造化。虽说他汪直没听过蕅池神尼的名讳,但瞧着谢迁稳定下来的神色,他便能猜到那蕅池神尼,定是一方高人。

谢迁隔着衣裳轻抚着怀中熟睡的程溁,低声道“我打算在这附近,暂住上一年,待郡主归来再回去。”如今程溁的肉身,在这句容河底的水晶棺里,他哪有心思离开。

汪直尴尬的笑着,点头道“这事儿交给我处理便好,据我所知这附近只有一个句容村,风景也还不错,绿树成荫,遍地紫薇花,迁哥儿日后打猎吃野味也方便。”

他汪直真不知,该如何劝慰谢迁,他比任何人都明白,程溁便是谢迁的心头血,没了这心头血,便如同人失了魂魄。

随即唤来王英,令道“去打探句容村有没有大户卖房子,要村中最好的,懂?”

王英恭敬的低着头,眼睛滴溜一转,拱手退下,道“是,汪大人!”

谢迁上前一步,低声道“直哥儿,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太扰民了。”

汪直满脸愧疚,道“是我没照顾好郡主,不仅粗心弄丢了,还害的郡主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心里愧疚的紧,便让我如此补偿一点儿吧!”

谢迁心道如此便可让怀中的程溁,住的舒服些,遂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便麻烦直哥儿了。”

汪直拉着谢迁上了亲卫牵来的马儿,道“那咱们先回程府,审问那几个山匪吧!”

谢迁不由得浑身溢出煞气,驱马前行,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便去程府审问,此事定与那林淑清脱不了干系!”

汪直脸色透出憾色,摇头道“不过真是可惜,竟让那山匪新头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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