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福同县,一路上夜宿晓行,饥餐渴饮,非止一日的工夫,这一日天交午时分,二人携手来到了一处小镇子上,由于贪赶路程,错过了用午饭的时间,水伶玉的小肚皮,早就开始“咕咕”地直叫唤个不停的,于是,找了家餐馆,挑选了张干净些的桌子跟前,挨身并肩坐了下来,楚平朝跑堂的伙计吩咐道:“烦请小二哥,替我二人添些饭菜来充饥!”

“嗳!好的!二位客官请稍候片刻,饭菜立马送到!”伙计答应过,转身去后头张罗。

此刻已过饭点,餐馆里并无一人,店里的伙计倒是轻松的很,不消半刻的工夫,便将一切准备妥当,跑堂伙计替他二人端过六碟精致的小菜色来,分别是姜爆香螺、豌豆牛肉、丝瓜炒蛋、醋溜酱茄、凉拌金丝菇以及鸭血粉丝汤,白面馍若干,外搭一壶温好的烧酒,杯盘碗碟,依次罗列整齐,伙计先是朝他二人鞠了个礼,颇为客气地说道:“饭菜均已上齐,二位客官请慢用!”抄过传菜的托盘,转身去忙。

楚平伸出三指,轻轻捏过一只白面馍来,递到水伶玉的手中,轻声笑道:“来!先吃个大白馍吧,我的玉儿,肚子早就饿得咕咕直叫了!”

“讨厌!”水伶玉香腮泛红,羞涩地笑了笑道:“你干嘛要取笑人家的?”

“好了!赶紧吃罢!我不取笑你就是了。”执过酒壶,斟了一杯酒,小抿一口,只觉酒味甘香淳厚,令人回味无穷,连连啧叹不已:“嗯!好酒!”

水伶玉见他喝得正起劲,不免嘴馋得厉害,舌尖稍展,微舔樱唇,淡淡地笑了笑,轻声道:“这么好喝的酒,我也要来一杯的!”急忙起身抢过酒壶来,斟了一小杯,细细一品,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嗯!果然好洒!”仰脖一饮而尽,执壶又倒了一杯,再次地倒下肚去……

见她一杯紧接着一杯,喝了个没完没了,楚平惊讶不已,叫苦不迭:“完了,完了!我的玉儿,真得要变成酒鬼了!这可怎生得了哇!”

水伶玉“扑哧”地一笑,微启樱唇,言道:“楚平哥,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喝醉的。”又倒了一小杯,将酒壶递还给楚平,笑道:“行了,还给你!我只喝这么多,剩下的都归你,这样总可以了罢!小器鬼!”

楚平将酒壶接过手来,轻轻一掂,只剩下还不到小半壶,无奈地摇了摇头,取笑道:“咳!喝了人家许多的酒,居然还好意思说人家小器,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理的?”

“好哇!你居然还敢说我不讲理的!你……”水伶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冲着楚平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道:“楚平哥,既然那酒是你的,那这馒头,可全都是我的喽!你方才不是说我不讲理么?那好呀,那我就真得不讲理了,看你能拿我怎样?这馒头,你就甭想再吃的。”话音未息,一把将盛馒头的竹签箩揽过怀来,冲着楚平傻笑不止。

楚平见状,两只眼睛瞪得一般大,叫苦不迭:“天呐!都怪我自己一时口误,不小心说错了话,竟连馒头也没得吃了!这可咋办呀?”说着,挠头不止,偷偷地瞄了眼水伶玉,瞧看她的反应。

“活该!”水伶玉故作不理睬状,得意地笑了笑道:“谁叫你方才说人家不讲理的。没馒头吃啦,哼!那可是你自找的。”

楚平不肯服软,一咬牙,说道:“成!不就是没馒头吃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只吃菜喽!”动筷夹菜吃,一面吃,一面啧啧道:“嗯!真香!好吃!”好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见他不肯服输,有意朝自己叫板,水伶玉两腮气鼓鼓地,微咬樱唇,佯怒道:“哼!齁死你!”抓过馒头来,与楚平一齐动筷抢莱吃。

楚平瞧见水伶玉气鼓鼓的样子,心中好想笑,伸过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笑道:“好了,玉儿,我不逗你了!慢慢吃,别噎着!”

水伶玉抬头瞧了楚平一眼,四目相交,相视而笑,取过白面馍一只,递到楚平的手中,笑道:“给你!别齁着!”

“谢谢你,玉儿!”接过手来,一齐进餐。

用饭毕,楚平同掌柜的会过饭钱,二人携手揽腕离开了餐馆。

来到街面上,见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正朝前伸头探脑地翘望个不停,还未等水伶玉开囗,楚平抢先说道:“走!玉儿!咱也一起过去,瞧瞧热闹去!”

“好呀!”水伶玉兴奋地笑道。

携手来到热闹的场地,朝众人道了句“借光”,透到人前来,但见有一位壮汉,身材八尺开外,九尺不到的样子,生得膀大腰圆,满面威风,正在场子间做打把势卖艺的营生。

在他身后的场地上,铺着一卷子竹凉席,有一位约摸二旬光景的妇人,但见她耳挂金钩,脸涂淡粉,柳眉杏眼,鼻如悬胆,口绽樱桃,生得虽然十分地美貌,却是脸色煞白,毫无血色,俨然一副染疾生病的样子。妇人用一块鹅黄绢帕罩住乌丝,身着一件玫瑰紫的单衣小袄,窄小的金莲,穿着一双葱心绿的薄底布鞋,正躺在那里闭目养神,呻吟不止。

只瞧这位壮汉,双手抱拳,绕着场子转了一圈,朝着前来瞧热闹的人们分别施了一礼,口中说道:“各位乡亲父老,叔叔大爷们,我夫妻二人,俱是外乡人,却不是久惯卖艺的,只因贱内身体不适,偶染风寒,以致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盘缠,目下无钱使用。

众所周知,人活于世,无论吃饭住店,还是瞧病抓药,哪一样不是需要花钱的?有谁肯白施舍予你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的?”

“说得没错!”有人起哄道:“不知你有啥好手段,尽情耍来便是嘛!若耍弄的实在精彩,教咱爷们瞧得过瘾,这银钱嘛,定然少给不了你的!”

“对呀!尽情耍来便是嘛!”众人随声附和道。

“好……!”壮汉摆手笑道:“难得诸位这般热情,那在下献丑了。在下自认为,身上颇有些粗笨的气力,倒也与师父学过三两招拳脚工夫的,众位也别真把咱当作打把势卖艺的,若觉得还瞧过眼去呢,就给俩小钱,只当是周济周济我夫妻俩便好的。”言罢,双目一瞪,虎躯一矬,瞬间发势。

但见这壮汉,长拳短打,无一不是,窜高纵矮,声响皆无,耍得虎虎生风,好不清彩!

一趟拳耍完,脸不红,气不喘,倒是气定神闲,谈笑自若。紧了紧裤腰带,一伸手,取过地上的一柄缠挂红丝绦的单刀来,朝围观的众人揖过一礼,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在下方才给诸位耍得,不过是一趟不入流的拳脚工夫,接下来嘛,咱再给大家来表演一套刀法,在此之前,烦请大家伙先向后退几步,毕竟是刀剑无眼的,千万可别一不小心伤着了您,那可真是平添咱的罪过了!”众人闻听这话,齐唰唰朝后倒退了几步,闪开场子。

说练就练,但见这位壮汉,长吸一口气,架住自己手中的这口单刀,将虎目一瞪,大喝一声,起手一记“旋风扫”,紧接着又是一招“朝天厥”,三刀夹一腿,五刀一扬手的,耍了老半天,但见他刀法纯熟,门路精奇,惹得前来瞧热闹的人,连连鼓掌喝彩。

人家连声喝彩,水伶玉却亳不以为然,轻哼一声,笑道:“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和我的楚平相比较起来,简单是差得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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