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辛苦了，再见。”
黑色连帽雨衣转身消失在了雨中的医院露台。
“搞什么鬼？等等，你答应过的！”尤利娅朝对面疯狂地呼喊着，可是无济于事，黑时针没再回来。
她甚至想要迈开步子，朝前跑去，追上那个不讲信用的恶人（虽然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残存的一丝理智还是让她停住了朝前迈出的脚步。
她喘着粗气，将那斧头朝对面扔过去，这一番大动作使老水塔又摇晃了一下。
斧头不可能抛出那么远，在半空中就坠落到了地面僵硬的土路上了。
指甲缝里塞满了从脸上皮肉里抓下的肉丝，疯女人终于尝到了自己所做的苦果。
尤利娅情绪不停变化的脸突然变得不像人脸了，倒像是一张被揉得发皱了的苍白硫酸纸。眼眶中的血丝占据了大部分的眼白，仿佛两只鳄鱼的眼睛长在这一张阴云密布的脸上。
又是一阵眩晕，眼前出现了许多光怪陆离的不规则物体，那是感染病毒后产生的错觉，它们飘浮在半空中，缓慢移动。耳鸣声如电报机一般嗡嗡响起。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了。
紧跟着，维彪带着伤疤的嘴脸也出现了，他狰狞地漂浮在半空嘲弄着她，不断重复着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哈哈哈哈……你也要死……你也活不成……疯婆子……你也要——”
她丧失了对外界的一切感觉，只觉得自身的重心逐渐往上，一直移动到头部，头颅内部仿佛正在结晶，变化成一块巨大的沉颠颠的巨石。
双手不自觉地托举着头部，双脚在水塔顶部平台徘徊游离，在水塔边缘与安全线之间来回移动。
终于。
仿佛过去与现在的时间线重逢了，尤利娅像之前黑时针一样挪动到平台边缘。只是，她没有再退回来，而是托着头，踩着诡异的步子朝地面坠落下去。
仿佛沾湿了羽毛在天空中被闪电击落的椋鸟。
……
黎明的晨光刺破云层，照射到黑松林包围的沼泽地、久远的医院废墟以及老水塔的位置。
她——这个凶狠残暴、心狠毒辣的女人，还是死在了黎明之前。疯女人的眼睛大睁着，惊恐地望着医院的方向。
不久以后，连这片血泊也将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些死人的空骨架。
一阵脚步声接近，短暂地在疯女人已无生命特征的尸体旁停留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去了。
现在，没有谁能知道，黎明前的黑夜里，在这片郊野的陆军医院废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那个偶然闯入的建筑系学生以及偶尔出现亮着鬼火的皮影虫。
防空洞崩塌后彻底掩埋的那些尸骨传达不出他们的讯息。
底部堆积的尸骨并不是由于化学武器造成的病毒感染而死亡的26年前医院的病患们所留下的，据记载，死者的尸骨早已被秘密处理并焚毁了
——从这一点上来看，他们四个并不是参加试炼的第一批目标，也不会是最后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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