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哇哇乱叫,还先骑马过去,踹了那正要逃开的山贼一脚,接着跳下马来,挥起刀子朝荆天明冲过去。
大胡子和荆天明,两人一刀一剑打了起来,荆天明眼见对方连续接了他三四招,心中起了疑窦,看来这人并非一般土匪,于是陡然一个转身闪过劈来的一刀,同时手中的青霜剑使出“挥”字诀,脚踩“倒叉步”,又瞬间变为“半弓半马步”,挥出去的长剑随着尾劲一收,变化成一个漂亮的“错”字诀。
从头到尾,荆天明使的皆是基本剑诀,但招招剑势凌厉,眼看最后这一剑就要刺上对方咽喉了,荆天明将剑锋微偏,转向对方的右手臂。
大胡子惨叫一声,长刀落地,踉跄倒退了好几步,手臂上已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一片殷红飞溅而出。他满脸惊讶地对着荆天明大叫:“公孙剑法?!,你是公孙羽的徒弟?还是他的后人?”
荆天明听了也大吃一惊,回道:“公孙羽是我外公。”
此话一出,大胡子立刻翻身拜倒,说道:“我本来自濮阳,公孙大人当年率领大家抵抗秦朝军队的攻击,虽然后来还是让秦国走狗给攻了下来,公孙大人也死了,但公孙大人的精神,却叫人永生难忘。我那时候侥幸没死,却也不想任由秦国走狗踩在我头上,于是离乡背井,这几年糊里糊涂地,便在此地据山为王,今日有幸得见公孙打人后继有人,老天爷总算是待我不薄。”
荆天明没料到会碰上这种场面,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反应,等了一会,:“既如此,大哥今后便该好好重新做人,万不可再做这盗贼这事了,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一席话,把个大胡子说得面红耳赤,毛裘骑在马上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口说道:“好啦,别再罗嗦了。这位濮阳来的大哥,既然先前是你自己瞎了狗眼……唉呀,真巧,你还真的刚好瞎了一只眼,好啦,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拜托你赶快起来,把你那条还在喷血的手臂给处理一下,旁边还有三个家伙,都被我朋友揍得乱七八糟,看了怪吓人的,你赶快带他们去看大夫吧?”
心直口快的毛裘说着跳下马来,将自己的衣袖给撕了,上前去帮那大胡子包扎,毛裘看这伤口鲜血淋漓虽然觉得很害怕,但手里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大胡子又是惭愧又是感激,朝二人称谢不已,领着手下们正打算要走,却忽然对着另外一个还坐在马上的山贼呆了呆,接着望向荆天明。
荆天明这才想起那人的穴道被点了,正想过去帮忙解开,随即又想:“这些人一辈子没见过点穴功夫,一定会跟我们小时候一样,以为这是什么妖法。”想到这里,荆天明忽然心生调皮,笑笑说道:“不用担心,就这样把他带走吧,再过半个时辰,他便能动了。”
大胡子见状无奈,只得就这么牵着一人一马,带着其他三人,告辞而去。
待几个山贼走远了,二人这才重新上路。高月忍不住唉声叹气,觉得刚才竟然没向那几个山贼要点吃的东西,实在大大失策,这下子,又只剩烙饼可以填饱肚子了。
毛裘则对荆天明赞不绝口,还觉得奇怪,一路来很少看荆天明练剑,然而他的剑法竟显然比过去在九宫时精进了许多?荆天明心里却一直翻来覆去地想不明白,为什么大胡子会说,自己刚才所使的是“公孙剑法”?
原来,荆天明本不愿学那公孙羽的“惊天十八剑”,便将那剑谱烧了,盖聂虽屈于无奈转而遂其心愿,传与飞剑三式,却又挂念故人所托,是以自行将惊天十八剑的剑招拆将开来,在荆天明每日习剑的过程里令其反复练习,荆天明只道自己还在打根基,练基础,却不知那些步法身形若经由组合串联,便是当年荆轲以公孙羽所传之“公孙剑法”改创而成的剑法。
荆天明不知此个中原因,自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把这当作是单纯的误会或巧合,他哪里会晓得其实大胡子并没有看错,方才他无意之间使出的招式,正是他先前所唾弃的家学惊天十八剑。
从这一天起,毛裘又开始看到荆天明练剑了。他现在不但对自己又有了信心,更进一步解开了心中对盖聂的心结,荆天明发现,虽然他现在的剑法和过去看来没有太大不同,但剑术却像是脱胎换骨似的,有了全新风貌。
这一年来修练伏念大师的“坐忘心尘”,让荆天明在不知不觉当中有了过去所不及的专注力,用剑时心无杂念,眼观四方,耳听八方。荆天明直到今天方才明白,伏念大师为什么会把看似和武学毫不相关的道德经,当做这门“坐忘心法”的内修功夫。
老子的道德经教人明白天地间的运行律法、人与人间的互动关系、甚至达到治国平天下的理想境界至于练武,只是其中一种求道的手段。伏念以道德经为基础,节选其中有助习武之人练功参悟的部分,为习武者点燃一盏室内明灯。
荆天明顿时心头雪亮,知道自己的蜕变才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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