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妤主意已定,听不进任何规劝,她坚持说:“老板,我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只能辞职。”
金老板无可奈何地说:“那好吧,等你忙完家里的事,如果还想到我这上班,我随时欢迎。”
为了当天去当天回,颜妤赶早班车去市。
车窗外,天蒙蒙亮,灰色的天际挂着几颗零零落落的星星。颜妤坐在人员稀疏的长途车里,忧心忡忡。自己就要离开公司了,那十万元钱缺口,上哪去借。
这些天她不是没考虑过向刘永借钱,可再三思量后,她问自己,她凭什么向他借钱,人家又凭什么要借钱给她。
这样一想,她立即泄气了。想到上次见他和另一个女人那么亲密,他曾经对她的好已经是过眼烟云了。
这十万元的事还没搞定,更加意想不到的事在等着她。
她到财务室结账,提成加工资只拿到五千多元。
这个金额与她期望的两万元有太大的差距。
她问财务这是怎么回事。财务说,老板写给她的金额就是这么多。
颜妤问:“老板在哪?我要找他问清楚。”
“老板出差了。小颜,你去找他没用的,我知道有些业务员走了,一分钱都没拿到,你拿到这么多,该知足了。”财务劝她。
可那两万元是救命钱啊,一分钱都不能少的。
颜妤伤心得想哭。财务赶忙说:“要不你先回去,等老板出差回来,你再来。”
只能这样了。颜妤失望地离开。
金老板并没有出差。今天是那个大工程的结算日,他早早等在工地办公室,如愿拿到支票。
他仔细看支票上的金额,悬着的一颗心立马放下。钱,果然一分不少。
刘老板答应他晚十天交付工程,那不过是口头协议,万一刘老板不承认他说过的话,按合同的约定扣掉违约金,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刘老板很讲信用,没那么做。
金老板顺利拿到了工程款,心里十分高兴,诚挚地邀请刘老板中午赏光,一起吃顿饭。
刘老板推辞说:“金老板,不必客气了,你忙你的,我中午还有事。”
金老板不愿放弃这个接近刘老板的机会,继续央求道:“刘老板,再忙也要吃饭嘛,算你给我一个面子。”
“我哪有什么面子。我这里的工程,你们根本看不上眼。”
“哪里的话,刘老板是我们最重要的客户,我们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这句话确实是有感而发。
这些天金老板待在工地上,刘老板一直疏远他,他想套近乎都套不上。
此时刘老板听了他的肺腑之言,不置可否地笑笑。
颜妤离开公司后,马不停蹄地赶到自己的租住地,将自己的东西整理打包好,再跟房东结清房租以及水电煤气费。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她提着沉重的行李站在十字街头,踯躅不前。
在这个拥挤的路口,她极目远眺。重重叠叠的高层楼宇,熙熙攘攘的川流人群,无处不显示这座城市的繁华。
以后,不知什么时候她才有机会来市……人未离开,她心里已经开始留恋这座城市的繁华。
她觉得挺遗憾的。她在此生活了六年,只是一个繁华表象的看客。这座城市的过分繁华吸引了无数人前赴后继地怀揣梦想,选择留在这座城市里打拼,除了极少数人成功外,其他人整日忙碌的结果跟她一样,得到的只有疲惫和失望。
她手上的行李沉甸甸的,容不得她犹豫不决。她看看手表,时间还充裕,要不跟老板联系一下,把提成的事搞清楚,说不定,今天她就能把钱带回去。
她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金老板的手机。
“老板,我是小颜。”
金老板正在起劲游说刘老板,要请他吃中饭,突然接到颜妤的电话。
他心知肚明,她为什么找他。
“哦,是你啊。怎么样,辞职手续都办好了吗?”
“办好了。谢谢老板。”颜妤客气地说。
“那好,你多保重啊,我这很忙,没其他事,我挂……”
他话还没说完,颜妤急了,直截了当地问他:“老板,我的提成不是可以拿到两万吗?为什么你只给我五千?”
金老板看了刘老板一眼,回答她:“你不知道,我做这个工程亏得一塌糊涂,我一分不赚,还倒贴给你五千,你说,我这个老板上路哇。”
“怎么可能亏呢,刘老板不是不用我们付违约金吗?”
“你知道什么?我不跟你多说了,我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你不要不识好歹,你要是嫌钱少,把钱留下来好了。我很忙,挂了。”
金老板不容颜妤多说,直接挂断电话。
颜妤在电话那头愣住了,握着听筒久久不放,直到有人要打电话,她才把听筒交出去。
这边金老板摇着头对刘老板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知足。”
刘老板低着头看一份报表,嘴里敷衍道:“怎么啦?”
“拿着钱走路,还嫌钱少。你说,我这个做老板的够意思哇,工程做亏了,我贴钱给她,她还不知足。”
刘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报表,“金老板怎会做亏本生意啊,不大可能。”
金老板讪讪回道:“难般遇到一回也是有的。”
刘老板再次抬头看着金老板,郑重其事地问:“你在我这做亏了吗?”
“怎么可能亏啊!刘老板做生意讲信用,我烧高香遇到贵人了。”
“贵人不敢当,你不亏就好。”
刘老板复又低头,聚精会神地看手上的报表。金老板见刘老板把自己晾在一边,就识趣地告辞了。
工作已辞,该拿的提成没拿到,颜妤的心情无比低落。她舍不得花钱打的,拎着行李挤上一辆开往长途车站的公交车。
到了长途车站,她买车票付钱时才发现,自己装钱的手袋被划了一道口子,今天刚拿到的五千多元被人偷走了。
她顿时头晕眼花,无法承受这个既成事实。
她拎着行李飞奔到公交站头,希望还能抓到那个贼。奔过去,东张西望,满眼的人,哪个是贼,哪个不是,她根本搞不清楚。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对那个贼恨得咬牙切齿。她以前在长途车上看到有人抓到贼,众人将贼拖到车下暴打一顿,她当时还对贼充满怜悯,觉得那些人下手太狠。现在,她不这么看了,贼把她爸爸的救命钱给偷了,他是谋财害命,不可饶恕。
她的钱习惯放在手袋里,从没被偷,今朝被偷,损失这么惨重。
她后悔不迭,早知道钱会被偷,她就应该把钱藏好。她有这么大的行李,怎么没想到把钱藏在一个难以偷窃的角落里。
她翻遍手袋,只搜到三枚硬币,回去的车票钱都没有。
她攥一枚硬币在手心里,不知该给谁打电话求救。胡晓晴这些天一直在外地审计帐目,其他同学留在市的,一个做国际贸易,在外销员手下打杂,不自由不说,还要长驻工厂。一个做了国际买手,常年在国外,在还有几个同学分散在郊县的工厂上班,来去百余公里,她怎么好意思叫别人上班时间这么来回奔波。
她在脑子里把所有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最终认为向刘永求助是她的最佳选择。
她对此很有信心,因为他对不认识的人都能伸出援手,她与他相识,他怎会不帮她呢。而且,即使他没空过来,他也可以派其他人送钱过来。这样一想,向他求助真是万无一失,绝对靠谱。
主意已定,她拎着行李去打公用电话。
她拨通他的手机,电话里传来“喂”的一声。
她一听就愣住了,怎么是一个女人接了她的电话。
“请问,刘老板在吗?”
“他不在,你哪位啊?”那个女人的声音里含有提防排斥的味道。
“他不在啊,我……我有急事找他,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找到他?”
“找他的人多了,都说有急事。”那女人停顿一下,接着说:“这样吧,你留下姓名电话,他看到会打给你的。”
颜妤很为难,“我这里是公用电话,他打给我不方便。”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给她回电,她总不能无休止地等在这里。
“那没办法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颜妤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得挂断电话。
那女人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知道对方挂了电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色。
妈妈让她到姐夫身边工作是有道理的。才来没几天,她就知道有些不要脸的女人在打姐夫的主意,老是给姐夫打电话,嘴上说是谈生意上的事,谁知道他们私下里会干些什么。
他们家的人一致认为,姐夫在外逢场作戏玩玩个把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唯一要防范的是那种狐狸精似的女人,一旦那种女人把姐夫的魂给勾走了,那么她姐的下场肯定会非常惨,那时她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想当初,姐姐执意要和姐夫在一起,被她爸妈扫地出门,连一件换洗的衣服都不许姐姐带走。姐姐生孩子,月子里没人照顾,她妈竟然没上门帮一下。说到底,是她爸妈对姐姐太绝情,才让发迹后的姐夫不待见他们,要不是因为姐姐的关系,他才不会那么尽心尽力照顾她家,给她家造新房,买电器,逢年过节拜访二老,还送上一个厚厚的红包。
实事求是地讲,姐姐真没看错人,姐夫对她姐对她家,好得没话说。只是姐姐太可怜,自己吃尽了苦头,到头来,享福却是对她不好的家人。
这时刘永推门进来,看见她拿着他的手机发呆,面露不悦:“美琴,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叫你不要碰我的手机。”
“姐夫,手机响了很长时间没人接听,我怕万一有什么急事给耽搁了不好,这才接听的。”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