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上星河绵长。

红炉镇往镇中心城堡要经过那条林路,仅此一条,平时半小时不见人影,现在却有马车和行人像渠水一样灌入大泽。

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停在老城堡前,在马夫的扶持下,已经六十七岁的银白头发贵妇下车。妆容衣饰对这个年纪的女性没有用途,但东妮亚·温莎仍然做了礼节性的打扮,她望了眼道路后方,一个壮实男人正骑马近来。

“温莎夫人。”

男人同样有银白头发,满面沧桑,他低头致意,亲吻了下贵妇伸过来的右手。

东妮娅笑着说:“吉利.豪斯,有两年没见了吧?你还是老样子,好像岁月不能从你身上带走什么。”

吉利.豪斯是真正的贵族,家中挂着豪斯家的双剑旗。

他作为国王的叔叔,却对权力没有兴趣,宁可住在小镇与百姓同伍,这真是奇怪。

“您说笑了,我只是用适当的运动和药草延缓生命,苟延残喘而已。”吉利说。

他跟着东妮娅往城堡大门走,听见老人说:

“人真是他吗的贱骨头,年轻时候不要命地追求什么理想,巴不得握住一切金钱权力,但老了,就把这些全拿去给死神,只求换来多一秒的生命,太可笑了。”

哈。

吉利弯了弯眼角。

一如既往的毒嘴,您才是,岁月除了拿走容颜,您身上什么都没有丢失。

东妮娅问:“你觉得不可一世的爵士大人找我们来做什么?”

吉利反问:“不是普通的宴会么?”

东妮娅丝毫不掩饰自己轻蔑地笑了笑,加快步伐。

吉利有些尴尬,只好埋头跟着这位很少有朋友的老朋友走进门。

大门旁的蓝背心完全不敢上去递名单让他们签下名字,就算高文尔爵士一再强调,严格把守不能放进来一只苍蝇。这不能怪他们,一个是红炉镇最古老家族的现任金矿主,一个是无权无势但拥有“豪斯”这个姓氏的男人,太吓人了。

“您好。”

城堡一层快速走来一个没戴帽子也没穿制服的少年,为两人带路。

吉利有点意外,通常来说,他们两个老家伙站在一起,没见过世面的仆人侍卫都会呼吸沉重,脚步比呼吸还沉重。但这个少年没有,他脚步仍然轻快,仿佛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东妮娅忽然说:“我认得你。”

少年回过头,微微点头:“温莎女士,是的,您应该认识我。”

“你是……雨果.诺兰曼的儿子。”

“是的,我叫诺亚.诺兰曼。”

少年转回头,“这边走。”

东妮娅说:“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因为我对你父亲的事情,没有任何需要抱以歉意的地方——你父亲,是死在自己的愚蠢上,冲进要倒塌的矿洞救人?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

少年再转回头,微笑着点头:

“是的,您说的没错。”

东妮娅眯了眯眼睛,露出不易察觉的凌厉神色。

他们的目的地是城堡二楼的宴会厅,一百平米的面积。最内侧有一个用来演出演讲的台子,中间摆放方形大桌子,现在已经置上了许多菜肴,以海产品为主,加西西国靠海。

诺亚带路完毕,就低头致意离开宴会厅。

吉利看着他走出去,对东妮娅说:“让人意外,这个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城府,哈,我在那岁数还整天和豪斯一世抢玩具。”

东妮娅坐下来,拿高脚杯喝了口酒:“原本骄傲的小天才,突然失去了父亲,又失去了母亲,拥有这种城府很正常。当然,他如果只是在等待,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不介意宰掉他。”

吉利好奇问:“您特意了解过他?”

东妮娅嗤笑一声,说:

“每个足以号令一方的大家族,包括你们豪斯家,都是从尸骨堆爬上去的,我不会道歉。作为掌权者,我做的事情和园丁没区别,哪棵树生了杂枝,就剪掉,任它生长,是会破坏整座庄园的。”

吉利想了想,是曾经有这么档事,温莎家的某座矿洞倾塌,死了不少人,温莎家给出了相应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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