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当下而言,说成时弊就有些过了。

这就是诗词创作背景的问题了,清诗用在明时,自是难以做到绝对的应时应景。

不过张彦哪会在乎这些,随手拿来骂人而已,管它是否应时应景……科举在当下虽称不上是时弊,但以他的见识和本事,想要找点毛病出来,自是轻而易举。

至于那王姓秀才,还想给他扣大帽子,岂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面前耍大刀?

论起这方面的本事,张彦堪称鼻祖,奉鲁迅为毕生偶像……当然,思想深度和骂人水平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遥想当年,他曾混迹各大论坛,四处与人开战,早就为此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可说是位骨灰级大喷子!他成名之时,‘键盘侠’一词都还没诞生呢……

因而,对于王简这有意上纲上线的言语,张彦毫无忌惮之心,只淡淡回应道:“王前辈可莫要危言耸听,在下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先父更是自小便谆谆教诲,严令我读书明理,以图报效社稷。怎奈时运不济,故才沉沦下僚……”

说着,张彦沉沉一叹,倒是博得了不少人的同情。

这满堂文士,倒也不全然是望门高第的出身,其中也有一小部分出自寒门。张彦这般自述经历,他们也是感同身受。

而那王姓秀才,一见张彦口风转变,便想要以前辈口吻斥责一二,好找回场子。

不料还未及接口,张彦已然变脸,怒斥他道:“可你今日所言,是何居心?!!我张彦虽是出身寒微,却还懂得报效家国之理。尔食君之廪,却只图自身享乐耳!有何颜面以读书人自居?”

其实,这倒是冤枉了王秀才。

人家进学也才不过三年,特权是有,却还真就没领过朝廷的廪粮……不过张彦说得也不算错,享有朝廷种种特权,却不用心攻读,以图再进一步,反而在此吟风弄月,不是贪图享乐又是什么?

因而,面对如此斥喝,王秀才根本无力辩驳。

只听张彦责问过后,又冷冷注视着他,步步紧逼道:“你我皆知,太祖高皇广开言路,允天下军民上书言事!今日,尔竟欲阻塞言路乎?”

“.…..”

众人尽皆无语,望向王秀才的目光中,不觉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这个倒霉鬼,原本还想坐实张彦‘诽谤朝政’之罪,不料人家反手就给他扣上一顶‘阻塞言路’的帽子……只是,为什么心里总感觉怪怪的呢?

今夜不是说好的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么?怎的画风突变,有了那么点儿庙堂争辩的味道?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转向了静坐一旁的高升。意思是,雅集你办的,该出场和稀泥了,总不能把一场文会给生生办成朝会吧?

对此,高公子也只能是苦笑。

情势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再想要把话题给拉回来,谈何容易?且不说双方已经吵出了火气,这架不大好劝,光是张彦那扣大帽的本事,就让他很是畏惧。

更何况,人家现在连‘太祖法令’都给抬了出来。这可是朝堂衮衮诸公才会玩的手段,他们这些小小秀才,哪来的插话资格?

还是不要引火烧身了罢……

事实是,他们不光没资格,连功力都没有,根本就扛不住张彦的炮轰!这不,王秀才当场词穷,一时竟连自辩的余力都没有了。

好在,他哑火后,最早附和他的莫秀才倒是适时接上了口:“依我看,危言耸听的是你张彦罢?我且问你,朝廷抡才取士,有何不妥之处,竟致令你公然以诗贬损?莫不是你觉得,满堂生员论起才学来,尚不如你一小小吏员乎?”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诸生附和,同声讨伐道:“不错!我等寒窗十载,刻苦攻读,方才取得一进学的资格,难道就如此遭你眼热不成?你若真有本事,自去考个秀才回来便是,何须在此挖苦嘲讽!”

有人更是一针见血,冷声哼道:“今日你要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可莫怪我等联名上告,治你个诽谤朝政之罪!”

这就是话语权的份量了。

张彦虽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点点的发言权,却也远不如这满座秀才的份量来得更重,一时竟是陷入了被围攻的尴尬境地。

没办法,开地图炮会有怎样的后果,他早有预料。何况在此之前,李师爷早就代他开过了一次……

索性今日就佯狂到底罢,也好教他们知道,何谓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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