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燕京的这些日子里,与之前的生活相比,井亦波感觉自己从内到外简直“活”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每天来回耗费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公交换地铁,冲锋陷阵,跋山涉水般地去上班,不论是公交车里还是地铁上,每个人都像面团一样,你挤我,我挤你,被挤来挤去弄得头晕目眩,一到公司门口想到今天一大堆事儿还等着自己,顿时都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IT公司业务很忙,尤其像他这种搞技术开发的,工作任务很紧也很重,井亦波做技术小组长,带着几个技术人员负责公司几乎大部分的技术研发和测试工作,每天忙得透不过起来,每个项目只要一上马,对他来说就意味着直到项目验收完毕的这一段时间内,他几乎必须天天晚上加班。
如果加班到夜里十点钟之后,井亦波基本就不想再回到租住地睡觉了,用手拍拍打着哈欠的嘴巴,习惯性地从桌子下的纸箱内拿出他的加班必备的宝贝---睡袋,把椅子朝墙角挪一挪,用拖把将身后的一片空地儿擦干净,上面再铺一个快递箱子做的纸垫子,把睡袋铺在上面就成了他晚上的床铺。
因为长期一个姿势坐在电脑前太久的缘故,最近井亦波的腰椎和颈椎总是隐隐作痛,尤其睡在坚硬的地板上,后半夜感觉腰椎特别疼,疼得他都不敢翻身,身子略微一动,感觉那种疼痛能疼到骨头缝里。
与他一起加班的两个哥们也把睡袋铺好,在放热水器的地方一字儿排着三桶冒着热气儿的泡面桶,这是他们技术小组每天晚上夜半时分的夜宵,大家等着睡前的一碗泡面下肚后才心满意足地钻进睡袋里,到这个点儿,也是大家最开心的时候,忙碌了一整天了,看着手头今天完成的工作进度,吃一碗热乎乎的泡面,然后躺在睡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别提有多轻松有多开心了。
今晚,吃完泡面钻进睡袋里,三个人又开始“睡前一聊”,一个自嘲地说:“我看网上把我们叫什么码农,还有的叫IT民工,我觉得咱们比农民工的生活差远了,人家最起码还有个正常的休息”,另一个也随声附和。
井亦波却说:“我咋觉得我比农民工要幸福很多,你俩都是直接毕业就工作的,你们没有体验过他们的生活,那才是真的不容易啊,你俩要是吃了他们的苦,我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碰到感觉苦的事儿了”,那两个加班的同事有点疑惑,一个说:“哎呀,亦波,看你说得你好像当过农民工一样,难道你天天加班不累不苦么?你不是喊颈椎疼嘛”。
井亦波仰面躺在睡袋里,心有所思地说:“我来燕京的时候,碰到一个农民工大哥,你知道他天天睡在哪里吗,你知道他天天心里有多苦有多累吗,哎,这个大哥让我知道了啥叫男人,生活再苦都不放手,心里再委屈都不低头,这个大哥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啥时候带你俩去看看他”。
躺在办公室的睡袋里,井亦波也越来越觉得自己理解了“造化弄人”这句话的含义,想想认识黎敏儿之前自己的生活状态,再看看现在的生活状态,真是不能相提并论。研究生毕业前,那个时候自己过得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什么时候都没洗过衣服,甚至包括内裤袜子要么都是在学校门口的洗衣店去洗,要么一次性就扔掉,而现在过着熬夜加班的“IT农名工”生活却感觉不到苦,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与张丹从认识到确定男女关系同居,这个过程前后用了不到两个月,他喜欢张丹的率直和无畏,与张丹在一起,井亦波觉得就没有啥畏惧害怕的事儿,张丹喜欢井亦波的诚恳和善良,觉得跟井亦波在一起有一种特别实实在在的感觉。
那天周末,天一直下雨,看完电影后井亦波送张丹回去,到了楼下,张丹说自己同租的小姑娘出差了,邀请井亦波上去坐一会儿,张丹的房间干净整洁,井亦波觉得特别有一种家的温馨。两个人坐着聊天一看表都十一点了,可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井亦波说:“我得走了”张丹说:“等小点了吧”,等到快十二点的时候,雨小了,井亦波说:“我走了啊”,张丹说:“这个时候能打到车吗?”,井亦波说:“打不到也得走”,可他却没有挪动身子的意思。
张丹说:“要不你就在我沙发上将就一下吧”,井亦波说:“这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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